闲话昆明—以文化巷为重点(五)

标签:
呈贡魁阁默庐社会学王康 |
(五)
“文化巷”被炸的一个客观效果是住户搬家,费氏写道:
这房子住不得了。房东来看过,说没有钱修理,实际上也不容易修理。谁也不知道这种毕业生考试性的轰炸会继续到什么时候。虽说跑警报并不怎样讨人厌,但是对于我们也并不太喜欢,而且我太太又快要生孩子了,天天在郊外跑,也得有个限度,过了这个限度,有许多麻烦的事可能发生,尤其是听说有在郊外疏散的野地里分娩的事,更使我有希望做父亲的人觉得非搬家到乡下去不可了。
《疏散》留存了费孝通由文化巷般家至呈贡的具体理由:
疏散到四乡去是一种长期逃避轰炸的办法。昆明的四乡从来没有着过炸弹。经了九月和十月初的疲劳轰炸已有不少人这样下了乡。我们的房子既然被炸着,必须搬家,倒不如一劳永逸,搬下乡了。十四号一早把太太送到了呈贡的朋友家,趁便就在呈贡城附近的村子里找房子,呈贡那时也成了疏散的地域,一则是因为交通还算方便,和昆明有火车可通,虽则车站和县城,有一小时的步行路程;二则因为清华普查所占领了文庙,常有人往来,在我们的圈子里,呈贡的名字很熟,冰心女士的三台山,华氏墓庐,沈从文先生的芸庐,一时很有文化城的声望;三则陶云逵先生在古城魁阁住过,和当地人士相熟,容易找房子。
“默庐”内的吴文藻生平展之一,吴文藻是费孝通一生难忘的恩师之一,费孝通赴云大任教直接受益于吴文藻的安排
“默庐”内的吴文藻生平展之二
尤为难得的是,《疏散》记录了新住址的若干细节,阅读文字有“身临其境”之感:
因之,陶先生把我带到古城李保长家里。这是一家普通农村里的小康人家。房子倒还新,新得还没有盖完全。农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慢慢的一部分一部分盖起来的,这家房子一直到我们住了五年离开之后方盖全的,正屋四开间楼房,已经有一半租给同济大学的周先生等三家人。我们去商量了半天,只能租一间厢房。厢房下面一半是房东的厨房,一半是他们的猪圈。楼板的材料并不算太坏,乡下人的东西是结实的,可是板与板之间的缝却没有法子拼得太紧密,所以,楼下的炊烟和猪圈里所少不了的气味也可以上升到这厢房里来。厢房靠院子的一半板壁还没有起,就用苇席挡着风。我们希望两件事:把猪圈搬开,把板壁起好,这两件事交涉了半天,只做到了半件,用竹编的篱笆糊上纸做板壁,我们更加上一层布幕,不但光线好,而且又很雅致。至于猪圈一事那是无可商量的,他很不客气的说:猪的收入比全部房租大上好几倍。李保长为人顶爽气,在租金上从没有叫人难堪过,因为他开头就说得很明白,出租房子是为了交情,而且带一些救济我们这些逃难教授的性质,并不等钱用。这是实情,尽管在这新的房子里,历史开了倒车,我们的生活逐渐下降,但是,我怎能不感激房东主人的好意?他给我这炸弹不会到的房间,至少减轻了不少生命的威胁。城里的轰炸从那时起直到飞虎队光临,足足有两年,着实凶恶了不少。在我们的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除了房东,住了五家房客!连本来堆柴的小房间都腾了出来住人。我们这间在猪圈上的厢房还算是二等包厢。
也许与费氏留下的文字有关,“费孝通旧居”不仅得以保存——列入“呈贡区革命遗址”,“重修”也有据可查。据旧居简介,费孝通1986年、2002年回呈贡村,均走访了房东李加荣长子李兆祥。我的专访也因此更具“现场感”。
正在重新修建的费孝通旧居
正因为入住呈贡,费孝通建立的挂靠云大社会学系的研究室几经波折定址于呈贡县魁阁,由此开启了中国社会学的“魁阁时代”。
魁阁内同样的场景,参会的王康之子王建宇兄和侄女王立教授
我有幸于2019年参加了“‘魁阁’80周年暨中国社会学恢复重建40周年”学术研讨会,并在分论坛“老一辈学者与中国社会学暨王康先生诞辰百年纪念”上提交了一篇研读费孝通重建社会学的主要助手之一、法大先贤王康先生的长篇论文。
研讨会开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