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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为什么会开花,树木会发芽?

(2021-03-15 10:00:45)
标签:

文化

教育

杂谈

分类: 散文随笔

作者:叶开

惊蛰,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

古人以为这个时候风雷激荡,气温变暖,蛰伏在地下的昆虫被雷声激发苏醒了。于是,万物复苏。

惊蛰时,那些蛰伏一个冬天而被惊动的,是虫子,还是树芽?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之一。

节气顺序上,接着是春分,然后就是清明了。

有人朋友圈在推销“明前茶”。嫩绿的茶芽,淡黄的茶叶,澄澈的茶汤,看着清新,不由得神清气爽。

很多人爱花,冬末春初,梅花、樱花、海棠、桃花,相继而发。

在江南,春天尤其是花开最美时节。看着河边、湖旁的花树争先恐后地开放,是最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我对花卉没有什么研究,也没有盆栽的经验,更谈不上爱花、赏花。相较而言,我喜欢的是花树,而不是花草。可见,我是喜欢壮硕的树,而不是柔弱的草。树花中,又喜欢高大威猛,庞然无数的品种如木棉,而不是柔弱如樱花、如海棠,冷漠如梅花,热情如桃花,妖冶如白玉兰。不知道为何,我对自小熟悉的紫荆花一直不太喜欢,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姿态。既独立,又孤独,既热闹,又冷漠,心态十分复杂。紫荆花算是树花,但是先天不足,太柔弱了。不像木棉那样挺拔雄伟,令人震慑。

在惊蛰之后,我相信还是树芽最先与蛰虫而萌发。

冬天萧瑟的树枝上,明明一点痕迹也没有,感觉是沉闷地枯萎着,生命的迹象了无痕。没想到它们只是蛰伏着,没到时候罢了。

树木花草,它们是怎么知道春天的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信息?让树木们首先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呢?是日照,还是春风?

一年四季,植物各有自己的不同呈现,表示着对应于季节变化的敏感。这些相继而发的鲜花,从农历二月份到五月份,不间断地持续着。而且高山与平畴,又各有不同的花序,可见花树们的“情感”十分细腻,比多情的诗人还要敏感。

唐代诗人白居易就发现了这种差异,他在名作《大林寺桃花》里体现了自己的敏锐观察: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传入此中来。

花是春天的最好表达。自古以来,人们就爱观花,赏花,咏花,叹花;以至于攀花,摘花,踏花,践花。花自然是可以远观不可以近亵的,然而有人偏偏喜欢爬到树上,骚姿弄首作态摆拍。要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倒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是四五十岁的妇女,硬要高攀低摘,那就未免有些煞风景了。

热闹观赏法,是提一坛酒,邀三五知己,在花丛中吟诗作赋,飞花换盏,叹人生之古今异同。可是,要是杀猪宰羊烹鸡煮鹅,大鱼大肉,大碗喝酒,是不是妥当呢?也不见得不愉快,但在传统中华美学中,清新潇洒,脱俗油腻,各有讲究。如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总是沙场风景,而非赏花时态。

观花赏花,有热闹,也有孤独。热闹中,有粗俗,也有文雅。孤独中,有沉迷,也有潇洒。

古人寂寞,爱写诗爱喝酒。因此写春天的诗词真多,好诗好词好句真不少。避免故作风雅,我就不多引用了。

好多人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各种花草树木,摹写殆遍。我独爱李太白先生之《花间独酌》,尤其前八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以前我陪小朋友背诵唐诗,总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读成“举杯邀明月,对眼成三人”。大家乐呵呵的,不理解为何一个人在花丛中喝酒,竟会“对影成三人”。简单地解释为“对眼”了,所以“成三人”,简单粗暴地应对了。

我那时对孤独没什么真切体会,觉得这样写真是好玩。而不及于诗人内心,终于还是隔了一大层厚纸板。我之粗俗,我之无聊,可见一斑。

我既不爱花,也不懂酒,的是俗物,无可奈何。

人到中年,坦然点,我要承认,其实我不算爱花。既不是杜甫那种偶然出离苦闷的“寻花问柳”情感,如“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也不是朱熹那种悟到什么真理的狂喜的,如“胜日寻芳泗水滨,……万紫千红总是春”。

朱熹先生到底悟到了什么,而如此兴奋,手舞足蹈呢?

我的单位在巨鹿路上,春天时,吃完中饭,我也常常会散步至延安路绿地公园。走出作家协会大院右转,沿巨鹿路往东走,过陕西北路、茂名北路、瑞金北路三个路口,就到了上海寸土寸金之地的“延安绿地公园”。这块绿地沿着延安路高架两旁拓展,东始于整体搬迁而到现址的上海音乐厅,跨越了数个路口,从最东边的西藏北路到最西边的瑞金北路,一直延伸着大片绿地,分为三块。建设得好,维护也精心。

三月初,春雷震,气候和煦,树枝都忽然绽发了小芽。上海的春天、江南的春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

梅花、樱花、海棠,相继花发。我最爱看着海棠树上的芽孢,粗粗细细,深深浅浅,高高低低,含苞欲放时节,最为令人羡慕。如果打了小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即更加微妙入心了。我常常能看得入迷,只觉得恍然间物我两忘,不知身在何处。

我曾有一个异想,要在树边看着花蕾绽开,目睹它的生之美妙。但站立一会儿,终因身为事使,心为物役,不能遂愿。

第二天或第三天再到公园,花忽然开了。

这就是三月的上海,三月的江南。

终究达不到朱熹先生那种“傍花随柳过前川”的洒脱和自然。

 

其实,比起爱花,我更爱树。

以前我写过一篇散文《什么是树最美的》,写2011年春天、夏天、秋天,在德国科隆西部远郊的乡村住了一段时间,中间总在山林间走来走去,看到很多大树,其中最为枝叶婆娑,自由自在的是生长在田地间的橡树。我的朋友韦凌博士说,德国人曾做过一次投票,选出“最美的树”就是这种生长空间非常空阔,因此自由自在地生长,枝桠极其伸展、树叶十分茂密的田间大橡树。

在朗恩博贺村,一出村尾,就有一棵。我曾经用相机以各种角度、各种距离来拍摄这棵树,皆未拍出这棵大橡树的气韵。原来,这样的自由自在的状态,是拍摄不出来的,只能在自然的田野中,静静地看着,细细地体会着,感受着。

我可能还写过一篇香樟树,或许还没有写,我不知道。

说起香樟树,主要是延安绿地公园里栽种了很多高大的香樟树。我对香樟树喜爱已久,觉得是我能看到、接触到的植物中的上仙。

香樟树是常绿的,不像法桐那么爱落叶。一年四季,它就长着一头茂密的树叶,在道路旁、在公园里婆娑着。我看香樟也不是什么名贵树种,树枝也不挺拔,而是自由自在地各处或伸展,或蜷曲。但它的枝叶也有自己的高度,而不是随意地在一人高时,就到处乱窜,没个大树样,反而长成了灌木。香樟树一般都在三四米处,开始伸展。足够高,因此足够潇洒。茂密而不高逸,充满人间烟火。这样的大树,不是深山老林自生自长,而就在人间,感到亲切。

世上树种很多,各有独特的风致,而且被古往今来的人们冠以各种象征。

但我也没看到谁歌颂香樟树的。

香樟树不挺拔,因此不像白杨树那样,像一个哨兵。

香樟树不古老,因此不像银杏树那样,像一个智者。

香樟树不名贵,因此不像黄花梨那样,像一个贵妇。

总之,香樟树什么也不像,似乎没有特殊的品质。

然而,这种没有特殊品质,也是它的可贵之处。身处闹市中,安安静静的。一树的浓荫,可以遮阳避雨,而且不名贵,也没有被人偷伐的危险。因此,能渐渐而高,而大,而荫,而爽洁。

庄子《逍遥游》里惠子为自己有一棵无用的大树而忧愁,说“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其实他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无用”,才不会被匠人所伐,为绳墨所规矩啊。

说到底,香樟树也是落叶的,但是它不会让自己像法桐掉光了叶子,光秃秃一个冬天无遮无拦之后,再慢慢长出新芽。香樟树叶子随秋深自然而老,至初冬而深而厚而渐老渐黄。到春天,老叶弥坚,不觉老矣。新叶已经萌芽,渐渐地间杂在老叶中间,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到晚秋,一阵豪雨,一场好风,老叶就忽然联袂脱离枝头,洒落一地了。

如果说樱花是一阵风雨一阵落花,那么香樟树就是一阵豪雨大风,一阵落叶。而且,那落叶深黄浅黄,错落有致,铺了一树下的树叶地毯,早上起来从树下走过,踩着落叶,不觉春天已经惨尽了。抬头望眼,香樟树上仍然是枝丫婆娑,新叶满枝头。

如香樟树,连两代树叶的交接班,前浪后浪,都过度得如此自然而然,不落痕迹,一点也不影响四季轮回,才是树中的树,圣贤真树。

可能因此,因四季不着痕迹,香樟树不是春天的代表,它实际上,还是无用的,就像惠子所忧愁的大树。但是,庄子就劝他换一个视角看问题:

“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是啊,自由自在,人畜无害,以至于物我两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哎呀,我本来是要写春天的代表柳树的。

柳树多幽美,多愁怨啊,多少文人墨客为止而咏叹不止。而我独钟爱香樟树,真是俗不可耐,也无可奈何了。

前不久重读周作人,发现他爱写无用之物,比如乌桕树。

忽然觉得,有什么感受汨汨流淌,十分的熨帖。

 

2020年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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