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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质数不可承受之孤独——读《质数的孤独》

(2011-05-02 22:03:02)
标签:

质数

孪生质数

乔尔达诺

爱丽丝

文化

分类: 文学评论
读完小说有感,想写评论,起头就出麻烦。作为数学盲,我不懂何为质数,也不懂何为孪生质数。其次,这本书很古惑地用质数标页码,弄得我如入迷魂阵,读着读着不知道几页是几页,只好返回去,把看到的有印象的、划下来的、加感想话的,如此都折了角。好好的一本新书,一番折磨下被我弄旧了。
算下来,我读过的《质数的孤独》有了十多处折角。
阅读时,我为小说里出现的各种数字所惑,故事倒是简明扼要。孤独女生之爱丽丝,小时被父亲逼迫参加滑雪训练不慎骨折落下左脚残疾,中学时她又被女学霸薇奥拉逼迫吃下一颗粘满更衣室恶心垃圾和粘液的草莓味软糖此后得了严重的厌食症。长大后,爱丽丝成了一个孤僻的女生,她把所有的食物都悄悄切碎,趁父母不注意扔掉。爱丽丝还想在自己的肚皮上,文一朵花,一朵在页码347处出现的——“沉思的紫罗兰”。总之,爱丽丝希望整个世界从眼前消失。爱丽丝是那么孤独,无人可以交流,只有那么一个特殊的男生马蒂亚才能跟她配对。小学三年级时,母亲让马蒂亚带着孪生的低智妹妹米凯拉去参加同学里卡尔多的生日宴会,因为讨厌妹妹总在公共场合添乱给自己丢脸,马蒂亚半途中故意把她留在了公园里。等他过几个小时后急匆匆回去时,米凯拉失踪了。马蒂亚在极度的内疚、痛哭和恐惧中,变成了一名尖锐物品爱好者,他把所有能找到的利器都扎在自己手上。和爱丽丝相反,马蒂亚自己主动从整个世界面前消失,他确实无法承受丢失米凯拉的痛哭和孤独——他一步步退缩到内心深处,但不可避免地被喜欢他的男生丹尼斯和跟他命中有孪生质数之缘的爱丽丝关注了。
通过对本书的阅读,我重新认识了质数,并且为数字2着迷。根据质数的特点,2是最小的质数,也是所有质数中唯一的偶质数,其他所有的质数都只能是奇数。2是质数,3是质数,23也是质数。看起来这么平常的阿拉伯数字,也可能隐藏着不可破译的秘密。
在本书的页码631开头,作者解释说:“质数只能被1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数的无穷序列中,它们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所有数字一样,被前后两个数字挤着,但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比其他数字更远一步。它们是多疑而又孤独的数字。”
我们那位爱自戕的男生马蒂亚就此爱上了数学,尤其热爱孤独的质数,他在质数中演绎了自己的人生:“在质数当中还有一些更加特别的成员,数学家称之为‘孪生质数’,它们是离得很近的一对质数,几乎彼此相邻。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偶数,阻隔了它们真正的亲密接触,比如11和13、17和19、41和43。假如你有耐心继续数下去,就会发现这样的孪生质数会越来越难遇到,越来越常遇到的是那些孤独的质数,它们迷失在那个纯粹由数字组成的寂静而又富于节奏的空间中。此时,你会不安地预感到,到那里为止,那些孪生质数的出现只是一种偶然,而孤独才注定是它们真正的宿命。然后,当你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又能遇到一对彼此紧紧相邻的孪生质数。”
马蒂亚把自己和爱丽丝的关系,明确地定义为“孪生质数”——听起来带有冷冰冰的诗意,但是更加深刻的是其中蕴涵的绝望和孤独。在马蒂亚和爱丽丝之间,隔着各自无法避开的偶数,面色苍白的男生丹尼斯是马蒂亚的偶数;热情殷勤的医生法比奥是爱丽丝的偶数。当爱丽丝在这头,马蒂亚准定在那头。那么多年过去了,爱丽丝和法比奥结婚时给马蒂亚发去了请帖,马蒂亚并没有回去参加。结婚后,爱丽丝的厌食症使她和法比奥之间遭受了婚姻危机;同时,马蒂亚一个人在北欧孤独地生活着。
一天,因为同事阿尔贝托的好意策划,马蒂亚跟一个女子娜迪娅到她“干净”、“很注重细节”的家里。细节进展有点拘谨,缓慢而不乏有趣的节奏。在这节故事里,娜迪娅面对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马蒂亚,不得不采取主动:“她又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把酒杯放在沙发后面的地板上,以免踢翻。接着,她果断地扑向了马蒂亚,开始亲吻他。娜迪娅的高跟鞋从脚上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圆润的声音。她一下子骑在马蒂亚的腿上,没给马蒂亚留一点喘息的时间来表示拒绝。”
故事就是这样了,这样也挺好的。最后,当马蒂亚慌乱地接着娜迪娅胸罩的搭扣时,他心想:“最终事情真的发生了,只是以你事先不知道的方式。”
爱丽丝和马蒂亚的偶数不断变换,但他们始终是孤独的。一天,爱丽丝在医院里突然撞见几乎让她不敢相信的人——她一眼看见就认定是马蒂亚失踪二十年的孪生妹妹米凯拉。于是,爱丽丝给久失联系的北欧马蒂亚写了一封信。马蒂亚一看到这封信,立即就赶第一班飞机回到了意大利。
是的,故事又回到了原点。孪生质数二给孪生质数一发了一封信,而根据缘分的原则,他们本来应该伸出手去,绕过那并不算讨厌的偶数,彼此温暖地握住。
这么说吧,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实没发生。马蒂亚虽然第一时间飞回意大利,见到了爱丽丝,但是他们俩始终只是一对“孪生质数”,在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偶数。过去,丹尼斯、法比奥、娜迪娅都是有血有肉的偶数,现在,他们作为次要人物都渐次退场了,剩下的只是明朗通透的命运,宛如一辆隆隆驶过的卡车。
本书页码641,孤独男生马蒂亚和孤独女生爱丽丝在“爱丽丝家中度过了一个下午之后回到家中……他从活页夹中取出一沓干净的稿纸……在这张纸的正中央”写下2760889966649这个数字。他喜欢这串数字,先大声地读着这串数字,又小声地读了一遍,“决定把这个数归为己有”。他敢肯定这是一串独一无二的数字,“在这个世界上,乃至这个世界的整个历史上,绝没有第二个人曾停下脚步来注意这个数字。”
我为这个细节倍感纳闷,这是只有理科生、热爱数学,对数字很敏感的作者才会想到的细节。很显然,这串数字是马蒂亚随意写下来的,他还没有计算清楚这串数字到底是不是质数。本书作者也没有弄清楚,就慌忙把这个细节中重要的数串扔掉了。这只烫山芋是他自己傻乎乎地从火坑里刨出来的,可能没想到这么麻烦。在小说里,当马蒂亚“算到39的时候,困意第一次向他袭来,……算到47的时候,他停住了手。”刚读到这串数字时,我还以为这就是一个被确定身份的特别的质数了呢。不知道是翻译错误还是原文如此,这里出现了39这个不该出现的奇数,根据质数的除解方法,大概应该是37。但且慢,作为数学天才的马蒂亚在浪漫这件事情上毕竟与众不同,“他迟疑了片刻,在那串数字下面隔了两行,又写下了2760889966651。这是爱丽丝的数字,他想。”
马蒂亚同样也没有算出这串数字是不是质数,他只是突然心跳地想到,“或许这会是一对孪生质数”。
孪生质数之一的马蒂亚头一天收到孪生质数之二的爱丽丝的信,第二天就飞回去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跟那两个不清不楚的数字串一样,连在一起了,却还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一对“孪生质数”。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爱丽丝评价说:“所以说并不是太远嘛,到我这里。”
爱丽丝不是数学家,她只是一个摄影师。她可能永远不知道,对于孪生质数来说,彼此之间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它们命中注定要隔着一个小小的距离——只是一步之遥,却永远无法跨越。
有些时候,爱是如此,人生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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