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天气就像每月的大姨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湿冷的冬天，总是让人那么难过。

晚餐吃油腻了，习惯性地泡起普洱茶，小小的功夫杯两杯滚下肚后整个人变得热烘烘的。

眼角余光扫到茶几上的一大一小两只果冻，大冷天看得鸡皮四起。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次去超市带回的了，记得当时是买了好几只的，剩下这两只就落地生根了。

事实上茶几上除了它，还有吃剩下的两粒甘桔，在一个透明的空荡荡的塑料罐子里起码呆了半年，上次大狼来的时候问还能不能吃，我说应该能吧，但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没有吃。

甘桔罐子旁边还有一个薄膜袋子装着些许山楂干，是11月在家里带来的，从行李里扔到茶几后好像吃过一次。

其他还有笔筒、纸巾盒、摇控器、药片、口香糖、德国嘉云糖、若干茶叶以及前两天才吃完的老梅丹瓶子。

一个欧式简洁的茶几上放着以上杂物及一套简单的茶具，就组成了客厅最杂乱无章的生活基调。

午餐的时候跟哥哥讨论到我们为什么不再喜欢吃零食。

“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会买很多各种各样的零食，爷爷很喜欢吃甜的，但这两年却不怎么吃了；小狼还在上学时，每次一到我这里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找东西吃，白天他在电脑前呆一天，就能吃掉一大包咸话梅，可是这两年我发现他什么都不喜欢吃，云一直说他不爱吃甜品，上次我塞给他面包他也很不情愿的接受。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难道是上学时长身体对食物的需求很强烈？”

“不是这样的，那是以前很多东西都没吃过，后来吃过就不喜欢了。”哥哥说。

我摇头：“我倒是觉得想吃什么东西不是嘴的需求，而是胃的反应。”

“吃什么东西就是嘴想吃而已。”哥哥一再坚持。

“我记得我们以前去超市都会买很多零食的，但是你看现在我们每天除了喝茶和咖啡几乎没吃过零食。”

而昨晚他吃的最后一个苹果，也是一直呆在餐桌上一头半月了的。除了这个生根了的苹果，地上还有一只也生根了的蜜柚。

冰箱里也常常有东西放到过期有水果放到烂，然后拿出来扔掉，再去买，再放到烂，周而复始。

普洱茶撑满肚子的时候，我开始思索为什么会这样。

就拿那两只果冻来说，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或电影的时候，如果要吃，还得先暂停播放，然后去取汤匙，再咬开封口膜，不好运的话会让果冻液溅到手脸上还得去洗，所以宁愿干坐着看电视也不愿去吃它。

如果要吃山楂干，还得跑到对面电视柜上取牙签，而且袋子身上可能有糖分，吃完还得去洗手，所以碰它很不划算。

还有昨晚哥哥吃的那个苹果，这压根就不是我爱的水果，只是某次去超市心血来潮的错爱而已。

原来不爱吃这些唾手可得的零食表面看来大多仅仅是因为懒。

可是为什么现在去超市除了买菜，都不会去逛任何零食货架了呢，那次逛新开的超市就意识到对所有零食都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看到面包蛋糕的时候，想着自己回家做就是了；看到盐局鸡翅，想着家里还有好几袋奥尔良调料呢不如自己烤；看到以前一直爱的话化类，就记得厨柜里还有两袋亲戚自家做的话梅，历经了搬家，总共都放了两年了吧。

甚至连馆子都不想下了，搬家前平均一个月可能会下一次去找酸菜鱼，现在是但凡想吃什么菜都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做。因为周围环境不熟悉，因为外面贵还不干净，因为自己更爱下厨。

我似乎变得更懂勤俭持家，比如剔掉鸡扒的骨头还用来熬汤；做红烧肉时煮过花腩的水用来滚汤；炒完菜马上洗干净锅让灶上的余温烘干省了再开燃气烧；吃饭时开了餐厅的灯就把客厅的灯灭掉；洗澡出热水前放的冷水存着用来洗衣服，而洗了衣服和洗头接着的水存着用来冲马桶。

但是我也变得更爱花钱，比如爱买衣服和鞋包等一切装扮，这些在前几年几乎不会发生在网购的事情，现在有点着魔。

虽然每天都是睡衣拖鞋的装扮，但就是想着哪天阳光好了出去拍照，春天来了穿去踏青。因为某天被谁的一句话触动了，大概是说年轻不打扮难道等老了再打扮吗？还有一句，年轻时不风姿绰约就别指望优雅地老去。甚至还有一句更实用的，是说容貌不可改，但气质可以通过穿衣打扮来改变。

我想，生活太需要一些醍醐灌顶，我想，之所以不再爱吃零食，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味蕾对于接触多了的东西产生麻木从而不再有需求，就像前两年的审美现在看来感到莫名其妙。也有可能是身心境不同而让目标和兴趣发生了转移。

小学时为了要吃果中王，向奶奶撒谎要钱买铅笔；为了吃水果糖，一块钱的煤油只打了九毛然后回到半路灌点水充数，因为奶奶说过水不溶于煤油，是沉底的。

单调贫穷的童年，容易被色彩与甜蜜吸引。

刚毕业那几年一个人住，去超市背回的各种零食总比菜多，反正吃什么都是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孤独缺乏安全感的单身狗，容易被随意与放纵敷衍。

而现在宅家的生活变得更单纯了，心境也更平静，不再需要零食来调剂；

意识到零食不利于养生和保持身材；

搬家后三餐更有规律了，不愿意加塞其他食物来破坏平衡；

甜的东西会让喉咙有痰，酸的东西会让牙齿发软，而香辣的东西不喜欢；

所以零食界已经不再欢迎我。

原来零食不过是不同时期的陪伴，当我变得足够独立的时候，我也有了嫌弃它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