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表达贵在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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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表达贵在谨慎
世间充斥许多声音,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我们都能收到杂乱无章的信息。人似乎天生具备着表达自我的能力,恨不得走上神坛,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传教士。佛教里所谓的净土,我想,就在于神与神之间没有嘈杂的声音,该干嘛干嘛。
吴承恩、蒲松龄等一些志怪小说家,笔下撰写的神鬼,到底还是人。只有人喜欢表达声音,渴望天上、地下,都能知晓。睿智的人,常常会在修口上下功夫,绝不会信口雌黄,口无遮拦。钱基博先生给儿子钱钟书送上字为默存,不为别的,就是希望其不要随意表达,否则,就有可能惹来无数的麻烦。
钱钟书又何尝不是如此,谨慎地守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格言,一心一意做着学问,自然能够在中外古今的知识海洋中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来。胡适先生认为年轻人要多做一些学问,不要老是在外面大呼小叫,不能静下心来。事实上,随着时代的发展,可以说,真正想要走得更远,就得守住自己的嘴巴,不要不长脑子的乱说。
当然了,民主的社会,不会反对世人发出声音,如果想办法堵住老百姓的嘴巴,只能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自古以来,凡是开明的时代,都给予了民众自由表达自我的权利,正所谓广开言路,总比战战兢兢防着老百姓说话要强上百倍。可悲的是,许多声音不过是一些平庸之人发泄情绪的工具,我们不必要过于记在心上。
世间许多声音无非围绕着名和利在做着文章,就像发生了一件事故,置身其中的人不是想办法去处理,而是在一边喋喋不休,表达着似乎责任不在自己,别人才是错误。如果你走在大街小巷,凡是看到吵吵嚷嚷的地方,所有人表达的都是自己的得失,压根儿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否则也不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
智者不喜欢辩驳,而是在想办法给世界以光和热。所谓慎于言,就在于说话者有必要斟酌所说的一切,不是随意臆断,导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都是凡人,更是一个个俗人,不可能在情绪问题上做到收放自如,只有不断地控制住嘴巴子,才能找到许多事背后所隐藏的一切。
评判一个人是否睿智,不在于表达了多少,而是在只言片语中到底蕴藏着多少智慧。老子没有留下人马高的著作,只不过是前前后后五千言,但几乎是字字斟酌,句句推敲,竟然成为了世界的瑰宝。上天不喜欢说多少话,一旦说出来,就是山崩海啸,我们为什么说话没有分量,就在于说了许多空话、套话、废话,纯粹浪费纸张,又怎么可能传至以后人呢?
文以载道,真正伟大的著作,都会在表达上特别慎重,绝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曹雪芹谦虚地说写下的《红楼梦》不过是“满纸荒唐言”,殊不知,人家在写作的过程中,又何尝不是“一把辛酸泪”。一个人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才能如愚公移山,感动天帝,最终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我曾经纳闷,一些伟大的作家,譬如卡夫卡、张爱玲等,到了临终之时,都要求继承者把一些作品付之一炬,可惜的是,那些继承者没有听话,结果面世之后,才发现,许多作品却成了惊世杰作。事实上,许多优秀作家对写出的作品都不十分满意,老是在不停地修改,可读者却特别认同,就在于彼此间的要求不一样。
作家创作时间长了,慢慢地,就不再信口开河,而是写一句都得反反复复琢磨,正如曹雪芹所说:“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似乎觉得有江郎才尽之感。莫言写了许多作品,其中有些作品就是洋洋洒洒,下笔千言,等到了写作成熟之时,如《蛙》,就得反反复复构思了。自从先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似乎没有多少作品面世,世人觉得奇怪,殊不知,只有长期在创作领域遨游,才发现,写文章如在雕刻艺术作品,完成地花功夫,做细活,而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自己作品不满意,就在于表达没有完全地尊重事实,存在杜撰之成分。席勒强调艺术创作的自然主义倾向,我想,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每个写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更好地表达生活中可能存在的一切。列夫·托尔斯泰为什么反反复复修改小说,就在于小说所表达的与自己所希望得到的老是存在差距,当然到了最后,随着情节的推动,慢慢地,竟然发现,有些时候,主人公似乎不受控制了。
有人说,一旦作品面世了,就不再属于作者本人,而是属于社会,人人都有解读的权利。正因为如此,许多伟大的作家,他们都不怎么愿意急急忙忙把作品面世,而是反反复复修改,等到有些满意后,才会嘚嘚瑟瑟地拿出来,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莫泊桑困惑于老师福楼拜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作品面世,达芬奇惊异于老师为什么让自己画蛋?说白了,就在于作品面世,都得对社会负责任,而不是想当然地在一边发泄情绪。
我们没有必要成为嘴巴的奴隶,老是想着说多少话。到底是自媒体时代,许多声音都从自己的平台发出,看上去有着几分道理,殊不知,细细推敲,却漏洞百出,荒谬不已,是不是该负点责任,我想,确实值得每个人去深思。
人在做事,天在看,我想,表达之于内容,总得三思之后才可以,如果老是任凭言辞泛滥,就算口才再好,道理再怎么华美,恐怕要混淆视听,扰乱秩序,不亦悲乎!(钱永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