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血泪之路何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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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血泪之路何人知?
——一位中年教师写给桃源中学的信
亲爱的孩子们:
恕我冒昧,给你们写信,也许你们会觉得桃源中学每天有许多事发生,怎么就写了一点点,似乎不够尽兴。我知道,想要写一个立体化、全方位的桃源中学,就像惜春描绘大观园之美景一样,绞尽脑汁,也未必尽如人意。
你们几乎每天都在关注我的博客,看看老钱我会写出什么玩意出来。当然了,写到好的地方,当事人说不定心底美滋滋的,说到不好处,肇事者可能浑身上下都不如意,就像在无边无际大海上,伴随着风暴起,看不到星星或者月亮,自然也就得不到多少希望。
你们不知道,我写桃源中学的事,自个何尝不为之动容,有时不知如何下笔,恨不得与大海老师、老刘一醉方休,从此不再醒来。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第二天总是早早起床,满脑子都是桃源中学的那些人、那些事,一刻不写下来,心底就会十分的不痛快。生活就是那么奇妙,一旦喜欢上了,走进去了,就会乖乖地,恨不得把灵魂深处的一点点精气神都送过去,否则,曹雪芹也不会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不知为什么,愈是写下去,愈是觉得古今中外之小说家不容易,千头万绪,那么些人物,一个个都如乱麻一样,想要写出条理清楚,又赋予情趣的作品,可谓难上加难了。有人说,写小说就像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往往会在痛苦中又怅然若失。一个人只有真正走进小说的情境中去,才能明白,小说血泪之路漫长而艰辛,一点都不平坦。
我从来不敢在写《桃源中学那些事》时,敢称之为小说,只不过是一位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写小说,绝对需要天赋,我本来就天资平庸,如果当小说来写,可能会如姜子牙的坐骑——四不像,只不过是把生活中曾经发生的事,稍加记录与点染,当然没办法做到情趣盎然,情节扣人心弦了。
你们也许会说,写小说不是挺容易的吗?只要随意虚构,没有什么不成的。实际上,写小说如果那么容易,人人不都可以成为小说家吗?我常常躺在床上想,鲁迅先生,一生笔耕不缀,可小说也不过就是那么几篇,能够真正满意的,可能就少之又少了。陶行知先生,在教育界不可谓赫赫有名,但在小说的道路上也未能出彩。叶圣陶尽管在语文教学上一套、一套的,小说却未必写得有孙子叶兆言那么棒。
真正的小说家,想要成为小说界的常春藤,恐怕也未必容易。钱钟书,学贯中西,为之昆仑,可小说,也不过是长篇《围城》、短篇《人鬼兽》而已,曹雪芹,一辈子蹉跎岁月,十年辛苦不寻常,字字看来皆是血,也不过是写了半部《红楼梦》而已。真正想要如狄更斯、巴尔扎克、大仲马、托尔斯泰、索尔仁尼琴等那样,一辈子都在写小说,几乎是少之又少,就像天上的日月,完全是人世间的奇迹。
俗话说,一百个读者,一百个哈姆雷特,可小说家想要满足读者口味,实在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许多人读了莫言写的小说,都觉得拿什么诺贝尔奖,有些不足为奇,殊不知,想要写出伟大的作品,不知花费多大的心力呢?否则,莫言先生也不会头发掉了一地,等到获得诺贝尔奖后,却很难再写出有着更高水平的小说来。
自古以来,江郎才尽,我从心底佩服贾平凹先生,几乎每年都有一部新的小说来到人间,各有各的不同,实在算得上是高妙。许多人都不理解,日本作家村上春树,一辈子都在奔跑,尽管每年的诺贝尔奖都是热门候选人,却又屡屡不能如愿。可能,村上春树写着传奇小说,就像抽烟上了瘾一般,才不管什么诺贝尔奖呢?
真正小说家,十之八九都是从心底热爱小说,愿意为小说付出全部心血之人。不是有一些小说家,他们在写作过程中,会不由自主地伴随着小说里的人物情绪而或喜或悲,慢慢地,小说的主人公,一个个都变活了,几乎不再受控制,完全制造出一个独特而精彩的世界来。
“吟安一个字,捻断数须根”,写小说,就像在爬山,可能会腰酸背痛,但始终都在半山腰,上又不是,下又不行,只能咬咬牙根,继续下去。没有一篇小说是轻易来到世上,尤其是那些长篇小说,可以说,没有丰富的阅历和超强的记忆力,写作者就会顾此失彼,写出来的一切都会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难怪许多小说,是刚刚上路,又不免半途而废。
桃源中学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小说家的方法,但绝不是一部小说,只能算是一部随意拼盘的教师手记罢了。大海老师整日里在校园里嚷嚷,说什么,我想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小说来,殊不知,小说家不过是高得没有头的大山,恐怕一辈子都不敢望其项背。
写小说就像一个厨师,面对许多食材,可就不知道怎么样的搭配,往往困于心,哪怕写了许多文字,又文不达意,只能作罢。生活本来就是一部大书,我们每年都在许多杂乱的事情中度过,可想要写出别人看不到的一切,就不是容易之事了。不是小魔女在日记本上做着作家的梦,可许多文章,想要写出系列来,总是不尽如人意,只能搁笔作罢。
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在记录桃源中学的事与人时,何尝不想放弃,可又有些不甘心,总是瞻前顾后,不写出来难受,写出来又觉得后悔,就像在大海中打转转的小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事实上,你们可能以为记录的一切不过是真实的描绘,完全不需要过分加工。殊不知,真正的写下去,有时需要拼命在肚子里打腹稿,把搜集的材料仔细裁剪,到底是不是特别满意,心底依旧空落落的,就像踩在大海深处,随时都可能沉下去。
不知那些小说家是如何从小说世界里解脱出来的,我常常在写桃源中学的孩子时,告诫自己,写完了,赶紧逃出来,可第二天,又想着、想着,经受不住诱惑,又回去了。反反复复,不知来回多少趟,竟然写了差不多二十万字的记录来,我不知该为自己的徘徊而幸运还是懊恼呢?
大海老师和老刘时不时在耳边啰嗦,说什么,只要写下去,总算是收获,可我就是不那么满意,觉得缺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就像馒头发酵一般,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算是个头。可以说,写桃源中学的那些事,不过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到底写得如何,自己压根儿就不能搞清楚。
我担心桃源中学的那些孩子会不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走进梦里来,诉说着手记里的不足,尽管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入梦,可整个人却如履薄冰,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想来想去,亲爱的孩子们,为了不做什么噩梦,只能在写作的过程中,给你们写信,算是忏悔,更算是在寻找一颗平静的心,到底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用手记里的话说,可能许多孩子都缺点多多,但终归是善良的,我只能默默祷告,后面的文字更加用心,算是一种愿望,更是一种决心吧。
愿你们在桃源中学愈来愈优秀,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开创新的天地,那时,我为你们高兴,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的记录者:老钱
2019年3月22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