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小弟迷失在考场之中

——一位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之七十三

“快来看，快来看，我怎么发现，一张试卷，答案几乎就是标准的，会不会……”老徐在阅卷时不免疑惑。

“不会吧，如今的语文测试，想要做出标准答案来，要么是奇才，要么就是作弊的蠢材……”同事小美瞅着老徐提供的试卷，更加疑惑。

“到底是最后一个考场，怎么可能有着与标准答案无限接近的试卷呢？会不会是作弊呢？”我难免要怀疑，毕竟，考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不管三七二十一，作弊到底是做可恶的事，如果不及时处理，就是对孩子的最大不负责任。亏得考场上有监控，完全可以调出来回放，说不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老徐本来批阅试卷，头昏沉沉的，现在突然来了劲，不为别的，在孩子陷入迷途时，没有哪位老师愿意袖手旁观。尽管我们在批阅语文试卷，但孩子还在考试，自然不能随意打扰，而是调出监控，静悄悄地看着。说来也奇怪，考场上没有传统意义的上作弊，不管是谁，都埋着头在认真做着试题。

我们没有过分在意别人的表现，再说了，监考老师十之八九都坐在考场的后面，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学生不敢千举妄动。根据试卷所在的学好，我们很快锁定了具体的目标，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鼠小弟。说来你不相信，鼠小弟恭恭敬敬地做在位置上，眼睛瞅着试卷一动不动，监考老师时不时在学生中间巡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从长年的经验判断，一场考试，往往愈是到了最后，愈是有可能产生作弊行为。我和老徐把监控调到后半段，只见鼠小弟屁股似乎坐不住了，时不时竖起耳朵，生怕监考老师从后面上来。很快，双臂遮遮掩掩，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我想，到底是不是在作弊呢？拉近镜头，桌面上除了试卷，可什么都没有，难道活见鬼了吗？

在孩子问题上，如果找不到确实的证据，就有可能得到的是可怕的反抗。到底狐狸都会露出尾巴，我和老徐瞧着鼠小弟的手臂似乎特别的粗壮，竟然两个手臂差距有些大，会不会藏着手机呢？最可疑的是，鼠小弟的手臂始终放在同样的位置，一动不动，眼珠子四处转动，似乎在提防着什么，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是决定继续观察下去，如果没有，也算还鼠小弟一个清白，反之，真正发现了其作弊行为，也绝不会姑息。说实在的，亏得现代技术的发达，我和老徐总算找到了一丝眉目，鼠小弟真正在衣袖里藏着什么，不可以完全肯定，但十之八九可能就是手机。

可能是前面考试作弊尝到了甜头，我和老徐观看实时监控，鼠小弟又开始作案，竟然开考时间不到一刻钟，衣袖里的东西就在发挥作用。我喊上教导处的老李，没有大呼小叫，毕竟，孩子们还在考试，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三步并两步，静悄悄来到最后的考场，显然，我和老李的出场，绝大多数孩子都没有在意，尽管学习成绩不怎么出色，但还在认认真真地做着。

鼠小弟可能是做贼心虚，目光游离，手臂有些颤抖，毋庸置疑，可能我们突然出现，不知所措，只能故作镇定，等着巡视的人走开。等到我和老李愈走愈近，鼠小弟如坐针毡，两腿战战，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老李到底是高手，没有说多少废话，而是轻轻凑到鼠小弟的耳边，一边说着“怎么可以作弊？”，一边迅速从鼠小弟衣袖里掏出了手机。

初春时节，寒气依旧逼人，但鼠小弟却急得满头大汗，可又没有任何办法，目光呆滞地送着我和老李离开。可能其他同学还没有注意到什么回事，当然，我和老李也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当然了，等到离开考场，我和老李并没有闲着，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鼠小弟的班主任大海老师。

大海老师一脸沮丧，哪里想到，竟然班上出了这样的丑事，恨不得拎着鼠小弟，从此不再眼前出现。当然了，学生哪有不犯错误的呢？大海老师愠怒没有多长时间，决定在考试结束后，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可能是我和老李来得过于迅疾，鼠小弟没有来得及关闭手机或者清除相应的数据，没想到，前面所有的测试，一条条题目都是从作业帮上搜出来的。

试想想，如果不是手机帮忙，就不可能在试卷上得到与标准答案无限接近的答案来，到底孩子不怎么聪慧，据说，一些作弊大王，竟然在搜寻答案的同时，还能迅速修改，真正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大海老师不得不承认鼠小弟作弊的事实，又有必要去了解真相，会不会在作弊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夜深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大海老师早早地在考场外等着鼠小弟。当然了，鼠小弟拿着书包，准备离开考场，瞅着大海老师在外面，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大海老师与自己，鼠小弟颤颤巍巍地低声说道：“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着要作弊的……”

“难道作弊还有什么理由”，大海老师嘴里不说，心底想着，但依旧装着没事儿一样，平静地听着鼠小弟说着。

“老师，你不知道，我作弊是因为爷爷，爷爷得了癌症，据说，日子不多了，爸爸妈妈整日里吵吵闹闹……”，鼠小弟继续说道。

“你爸爸不是做和尚吗？怎么会整日与妈妈吵架呢？”大海老师有些不相信鼠小弟，试探着问。

“爸爸做了和尚，可不在普陀山庙里了，近一年回来了，在家里周围转圈，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一碰头就吵架，如果说几句，就会冲着我嚷嚷，说什么，只要我学习成绩好，就没有什么矛盾”，鼠小弟絮絮叨叨，毕竟心底明白，如果不说清楚，学校可能处分不会少。学校曾经有个规定，说学生有两个底线，必须进行处理，一个就是考试作弊，另一个就是谈恋爱。

大海老师知道，考试作弊确实是丢脸的事，到底怎么处理，如果不仔细了解情况，就有可能得到最大的惩罚。作为教师，在批评学生的同时，还得帮助并配合其改正，大海老师觉得拯救大于训斥，尤其在孩子问题上。

“难道为了爷爷，就可以作弊！”大海老师不由得问道。

“老师，我错了，真的错了，不准作弊，学校不知说了多少遍，我还是犯了糊涂，实在不应该。”鼠小弟耷拉着脑袋，想着钻进地缝里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迷失了方向，又能怪谁呢？

“处分可能少不了，作为老师，我只能尽力帮你解释，到底有什么样的结果，我想，你有必要写个详细的自省书，说不定会减轻惩罚！”大海老师提出建议，目的就在于拯救在考场上迷失的羔羊。

我和老李也知道，孩子的教育贵在拯救，当然不会上纲上线，而是听取了大海老师了解的情况之后，尽可能不去张扬，而是保护孩子的面子，让鼠小弟回到正常地学习轨道。

大海老师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耻辱之事，主动与鼠小弟的父母亲取得联系，无非是证实鼠小弟说的爷爷生病是不是真的。鼠小弟没有说谎，孩子的父母亲到底有没有矛盾，大海老师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吩咐其父母亲要主动关心孩子，说不定将来会创造一个个奇迹来。

那一夜，外面下起了雷阵雨，电光闪闪，窗外狂风四起，大海老师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哎，也不知鼠小弟能不能从迷途中真正回来……”（钱永华  图片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