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男阿付糊里糊涂的日子

——一位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之四十

俗话说：“恨铁不成钢”，在学习与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发现，人有各种性情，就像完整的拼图一样，似乎什么都不能缺少。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论别人说怎么样的不合理，可就是存在着。

大海老师班上有一个学生，同学们称之为弱男，不为别的，就在于不像个爷们，做什么事儿，都是别人的跟屁虫，一点都不知长脑子，不知吃了多少亏。弱男姓付，可谓是名副其实，不过是依附在别人的意志里，如果哪一天没有别人使唤，心底会觉得空落落的，就像飘在水里的叶子，只要有风，不知会飘到什么地方去。

大海老师看到阿付，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鲁迅笔下的一些人，何故，不就是那些想要当奴隶而随时都出卖灵魂的奴才。阿付没有脑子，也不知前世是不是富贵人家的奴才，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可一点自我之意识都没有，完全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如果有人问，阿付将来准备干什么，他会痴痴一笑，说什么不就是为别人打工，养活一家人罢了。

人的理想决定了自己到底走向什么样的未来，阿付的理想那么的实际恐怕也是别具一格。尘归尘，土归土，到底阿付的理想是什么，班上随都说不清楚，为啥呢？只要环境允许，随时都可能变化，就像藏在草堆的变色龙，想怎么变化就怎么变化。同学们从来没有把阿付当作朋友，而是变成可以使唤的对象。

欧巴男孩想要阿付离开视线，阿付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洁癖女孩扔过一张纸团，阿付就像天上的垃圾桶，马上拿过来，及时处理掉，不懂女孩马上难听的话，阿付从来不会争辩，只是可怜的应声虫，马大妹要阿付去买麻辣条，他才不管学校纪律是什么，会义无反顾地去买……

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一个热心人，殊不知，同学们不这么看，为啥呢？无论是什么，只要喊着阿付，从来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阿付真的太忙了，你还在叫他，说不定会闷葫芦一般，但只要你稍微扬起眉毛，他马上停下手上的活儿，去帮着你做事。不要以为阿付没有困难，有时，两个强势的孩子同时使用阿付，不要小瞧阿付，他会甄别到底谁更厉害，就会不由自主地攀上高枝。正因为如此，阿付变成了同学们不可或缺的使唤对象，就像人离不开空气一样，大概阿付就是那不可或缺的空气。

阿欣与阿付，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欣为班级服务，绝没有为个人服务的道路，更何况，那些成绩糟糕的学生，又有谁敢在阿欣面前说三道四。可是，阿付不一样了，完全是每个人都可以使唤的对象，如果稍微怠慢一点，使唤的人还未必高兴。在教室里，杨晓妹最不讨厌的人就是阿付，为啥呢？无论杨晓妹说什么奇了怪了的话，阿付从来不会反对，而是恭恭敬敬地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

小魔女惹上别人，说不定还得掂量几分，可在阿付那儿，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使用爪子功。有一次，明明阿付上课时，脸上没有什么伤痕，可课间十分钟一过，硬是有了一道伤痕，别人问到底怎么了，他嘻嘻一笑，不用多说，又是小魔女在他的脸上做着什么实验。阿付成了同学们随意取笑的对象，连睡美人恐怕在梦里都会笑阿付就是个没用的东西，简直如虫豸都不如。

阿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同学们的笑料，整日里嘻嘻哈哈的，就像一张白纸，任凭别人送上什么样的图画，哪怕是乌烟瘴气的脏东西，都没有什么关系。也许阿付就是如来佛祖下凡，不只有自己，只知道如空气一般的活着，无论谁怎么样，都不会斤斤计较，而是走到哪里，都享受着灵魂深处的快乐。

想来，阿付的家境好不到哪里去，父母亲长年在外，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奶奶据说刚刚出生之时，就得了病死去了。阿付他爷爷人特别憨厚，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从来不会计较什么。哪里知道，无巧不成书，阿付竟然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也跟着为人憨厚起来。可能是孩子的缘故，阿付似乎没有什么甄别是非的能力，再加上退化了生气的能力，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所有人使唤的对象。

班上有一个无所谓女孩，殊不知，阿付比无所谓女孩更加无所谓，无所谓女孩喜欢独来独往，可阿付却离不开同学们，就像寄生虫不能没有宿主一样。阿付双休日从来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要么请同学到自己家里来，要么人家家里去，搞得他爷爷遇上休息日，事情就特别多，又不好意思说什么。阿付家每逢假日，同学特别多，尤其是那些生性顽劣的孩子，一个个都把他家变成了自由散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活动场所，从来不会有什么人来过问的。

哪里知道，不知是不是不懂女孩传播的信息，竟然被学校老刘给知道了，当然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大海老师。大海老师到底是老江湖，不动声色，竟然在双休日来了个大大的家访，阿付家首当其冲。这下好了，十来个孩子聚在一起，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电视的看电视，玩电脑的玩电脑，吵吵嚷嚷，绝对是菜市场。等到大海老师的电瓶车停到场上，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愣在一边，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当然了，每个人都不怎么傻，几乎清一色地把罪过推到阿付身上，自然而然，阿付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由于十来位学生来自五六个班级，大海老师不可以自作主张进行处理，而是需要老刘亲自出马。老刘压根儿不相信阿付会成为孩子王，如果说是烂泥，到有人相信。一个个都在政教处写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几个人写的有什么出入，老刘就抓住了漏洞，一个个才会变成霜打的茄子，只能说着实话。当然了，真正倒霉的还是阿付，既然在老刘那里得不到一声好，只能拿阿付出气。阿付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都可以指责，到底为了什么，阿付也有些看不懂，但也没有在意什么。

老刘问阿付，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哪里知道，阿付只是一笑，什么都不会说，似乎犯了错误总得有人承担。别人家承担了错误，似乎永远是自己犯了错误一样，搞得老刘也有些看不懂了。大海老师喜欢跟阿付说什么人要有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老是做别人的应声虫，阿付从来不拒绝，也跟在后面答应，一旦走出办公室，依旧是同学们使唤的对象，到底对不对，恐怕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

阿付是什么事儿都干，林苏喜欢哪个班的男孩，阿付可以成为信使，哪怕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也还会干下去。考试时，如果有谁坐在阿付旁边，只要使个眼色，阿付就会成为传纸条的中间人，不管老师在不在，都会做下去。东窗事发之后，倒霉的依旧是可怜的阿付，可阿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依旧是笑嘻嘻的，该怎么还怎么。

大海老师在办公室里唠叨，阿付不应该是当下社会里的人，而是穿越时空，从奴隶社会飞过来的，也许骨子里，他就是为别人而生，如果在奴隶社会，说不定就会是一个合格的爪牙，或者是权势人家养的死士，随时为主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到底阿付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成为工厂里的好员工，也许会变成别人眼中的可有可无地应声虫，到底怎么样，谁又能说清楚。但愿阿付能够有一个好人带着，不要走上邪道，大海老师看着阿付清纯的眼睛，不由得祈祷上天，谁让他是自己的学生呢？（钱永华  图片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