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试卷去旅行

厕所的纸篓旁躺着一张试卷，试卷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红的、黑的、蓝的都有，可能是人来人往的缘故，上面已经留下了大大的脚印。

我恰巧遇到了，非常惋惜地捡起来，这张可怜的试卷，本能地应该到纸篓里去，没想到，一个中不溜秋的纸篓里已经塞满了他的同胞兄弟，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可能以为这些试卷被主人当做解手用，看来理解出现了偏差，上面没有帮忙的痕迹。真的，那张可怜的试卷除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什么都没有。可怕的是，这脚印恰好模糊了主人的班级和姓名。

厕所不知道是不是与试卷有同感，竟然也变得满目沧桑起来，水管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尿槽里，孩子才不管这一切，依旧是来来往往，顺便说一说刚刚测试的情况，聊聊课堂上老师怎么的发火，反正才不管厕所与试卷的存在。

我的到来，上课铃已经响了，厕所里特别寂静，自然有时间去观察试卷的惨状。一个教育工作者，不管平日里工作多么的繁忙，这样的试卷还是能够进入自己的法眼。我知道，这一堆试卷，可能是靠近的教室孩子干的，也不是是其他孩子的恶作剧，还是主人的厌学情绪，当然了，我没办法听到试卷讲述一切。

纸篓里的试卷我不愿意在光顾了，毕竟自己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毫不起眼的问题，许多教育教学任务还等着呢？我知道，许多教师也来过，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刺眼的试卷存在，可以说，这张脏兮兮的试卷能够来到我的手里，也算是幸运的了。

时光飞逝，一晃一天很快过去，那张可怜的试卷在毫不起眼的角落待着，我只是顺便地放着，大概不会是我们班孩子的，为啥呢，内容是低一年级的，学科也不是语文，说不定，是哪位老师一生气，来了个整体移动厕所，一切都可能发生，我不愿意去追究，毕竟自己班上还有许多事儿需要完成呢。

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我还在为着第二天的课准备着，很快，静悄悄地，整个小区都寂静起来，时不时会从远处传来三两声犬吠，窗户脚下的不知名的小虫依旧在弹着琴，灯光星星点点，除了咱家的，还有许多孩子家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进入了梦乡，这时候，一个没有面目的人来到了床前，我不由自主地跟着飞了起来，只觉得脚下是一张试卷，细细一看，恰恰就是白天拿着的试卷。

坐在试卷前的是一位憔悴的老人，我还在嘀咕着第二天要不要给孩子来个测试，这样一折腾，也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顺利起床。我试图阻止这样的行为，只见老人摆摆手，似乎要说什么，又没有说什么，反正大脑像触了电一样，一片空白。

不远处，灯光依旧亮着，一个孩子在抄着试卷，走近一瞧，原来就是白天的试卷翻版，只不过，这张试卷是人家的，自己的恰恰在我和老人的脚下。孩子带着眼镜，边抄写边嘀咕道，“怎么这么倒霉，老师尽是那弱小的欺负，我又没有让同桌抄答案，为什么我要陪着他一起抄？”尽管嘀嘀咕咕，可是没有人在旁边。环顾整个房屋，我发现，孩子的父母亲不在家，一个老大爷在隔壁房间躺着。“瞧，这孩子多么可怜，爷爷身体不好，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父亲也不知道到哪儿鬼混了，自己还在学习，尽管被老师惩罚了，可手里的活儿一点也没有放松，不知这孩子一个晚上能不能睡上几个小时。”

这个声音显然是从老人的嘴里发出。我看到了一个慈善的脸，慈眉善目，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上帝呀！

不知怎么了，我们又到了另一户人家，灯光也照样亮着，一个头发发红的孩子正在撕心裂肺地痛骂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这小子也在抄试卷，嘴里嘀咕道：“老师真是的，我又不会，可讲得快极了，我一个外地的孩子，怎么做得出来。”奇怪的是，灯光晕黄，西北风从纸窗缝里丝丝进入，孩子的父亲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母亲身边很有两个孩子，一个九岁、另一个才三岁。

“这小子不像话，抄了人家的试卷还有理了，再说了，人家可以说没爹没娘，还在认认真真地赶着作业，尽管这作业本来是不应该做的。”我有些气愤。

“你懂什么，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是半条命了，没有任何的力气可以挣钱，孩子的母亲没有什么本领只知道生孩子，看看三间平房，如今，有几家如此？”老人的脸色也不好，不是在责怪孩子，而是在告诫我的无知。

试卷在我们脚下瑟瑟发抖，我内心也在搅拌，不知是什么滋味，没想到，离开了这户人家，我们路过了许多拥有灯光的地方，发现几乎清一色地都是孩子在写作业，什么都有，一张张试卷在抱怨声中写着，一条条题目在咳嗽中完成，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灯红酒绿，一些不愿意回家的男人在酒馆里逍遥自在，实在无聊唱着刺耳的歌声，那些陪伴着也不管三千二十一，一个劲儿地鼓掌。

在风中穿梭，时不时闻到硫磺臭鸡蛋的味道，我知道又有不良商家在偷偷地排放毒气，反正夜深人静，鬼才知道呢？

孩子们写着漫无天日的作业，我和老人却时不时地跟着揪心起来，嗓子真的发痒。“许多老师不是说作业布置不多吗？”我有些疑惑。

“不多，是的，在他们专业老师看来时间不长，可是孩子刚刚学，速度怎么相比，再说了，一门学科看上去不多，几门学科加起来，一切就变化了。”

是的，一个孩子，我明白看到其一门功课完成，满以为就要睡觉，可是从书包里又变出花样来了，一张崭新的试卷有出现在眼前，反正科技发达，一张试卷从开始到做成，不需要多长时间，而孩子却需要完成很长时间，搞得一个个第二天都是黑白熊猫眼。

“老师才不管孩子第二天怎么样呢，作业完成质量不高，或者稍微有些蛛丝马迹，马上会给以严厉地惩罚，许多孩子都害怕第二天的到来，但是，时间就是这么奇怪，你愈是害怕愈是会早早到来。”老人显然特别无奈。

老师也没办法，我替同胞鸣不平，老人说，“不是如此，你们的团队不知道团结，整日里被一些教育主管部门忽悠，只要考取什么分数，才不管孩子的死活，你瞧瞧看到的一切，有几个老师愿意真正走进孩子的世界，去了解真实的情况，只知道，孩子一旦犯了错误，马上惩罚，如果稍微有些不同的声音，立马找校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班主任的，抱怨生活，就是不愿意走进孩子的世界。……”

老人的话说得愈来愈多，我的眼前时不时传来孩子做作业的场面，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孩子的抱怨声，可怕的是，半夜里，有些大人也会被作业吓醒，拍拍胸膛说，亏得不是孩子，否则，这大山一样的作业怎么那么的折腾人。

也不知怎么的，自己瞬间变成了小孩子，一样的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手写得酸麻，只见一张张试卷从天上掉下来，砸得眼睛生疼，嘴里满是墨水味，天地旋转，我没有了方向，那老人化作狂风，黑色的波浪冲向天际间，星星月亮没有了准星。

“不要……”我大声的喊叫，猛地睁开眼，才发现依旧躺在床上，窗外鸟儿歌唱，车来车往，太阳从地平线跳跃着上升……

双休日，我闪电般的忙完了下一周的备课，赶紧骑着车，到一个个孩子家去，不为别的，就是希望看到一个个真正的孩子世界。（钱永华  图片摘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