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是一篇老文章,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我在台湾到处游山玩水,留下了一些散文,在八八水灾后,拿出来重读,百感交集。新闻报导中的受灾地都不陌生,庆幸的是这些年的东奔西跑,至少还及时见证了台湾的山川之美,难过的是这些地名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个名字,其中还包含着许多美好回忆。近年来,每遇台风,神木村必然会出现在电视画面中,这次的大水灾,曾历经两度全毁的神木小学又倒塌了,等待第三度的重建。
正文:周休的日子,最最拥挤的地方竟在穷乡僻壤的南投,南投竹山镇上有我的外婆家,也是我的出生地,每年都会带着怀旧的心情回到故里和大伙去人挤人。除了从小就一游再游的老牌名胜溪头、庐山与日月潭之外,稍微后起一点的如杉林溪、凤凰谷、清境农场等,还有近年来文宣作得最成功的集集镇,以及新兴的明日之星奥万大,南投真是咸鱼翻生了,堪称为休闲王国而当之无愧。
然而今年最发烧的一日游,却是僻处在南投的另一个小角落-风柜斗,主题是赏梅。梅花盛开还得要选对日子,在元旦的三天假期中,人潮大举涌入,将窄窄的一条新中横挤得水泻不通,据说整条路成了大型的停车场,几乎是寸步难行。
快接近风柜斗着岔路了,路口已经被车阵堵住,性急的M顶怕塞车,绕过车龙朝前驶过去,咦﹖不去了吗﹖算了,开到哪玩到哪才叫写意。再往前走一小段,路边一个小小的路标映入眼帘,却叫人心头一震,方向盘轻轻一转,车子已朝着神木村前进。
这段山路还算平稳,不多时就看到了那条经常上电视的溪,不知还能不能算是溪,完全不见流水,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迤逦而下,占据了整个河床。顺着向上走,来到了一座东拼西补的危桥,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车轮对准了残破的桥面开过去,颇让人为之胆寒。瞥见一旁搁浅的流笼,千万别小看了它,大水一来,患难见真情的英雄本色,全仰赖那一身简陋的铁架,悬系在拇指粗的缆索上,一寸一寸迎向光明的对岸。
过了桥,再经过一小段石子路,终于到达了神木的所在地,车子可以直接停放在旁边,据说这是全台湾最轻松就能见到的神木。树旁立了一个木牌,记录一些基本数据,只记得它是一棵一千五百岁的樟树,其它身高体重三围等就记不清楚了。另外大树前还有一个小神坛,非常迷你,和神木的雄伟相映成趣,其实不论树神灵不灵验,单单念在它巍然挺立于此达十五个世纪之久,就已经叫人由衷地肃然起敬了。
神木虽老,却仍是生意盎然,树干壮硕高耸,树皮完好无损,绿油油的树冠宛若一把巨伞,彷佛可以为人遮阳挡雨,当然还兼做鸟儿筑巢育幼、昆虫结网生养之所,同时它更是蕨类的肥沃寄主,以及蔓藤的坚实支架,举头仰望,我看到了生命的丰沛与宽厚,有容乃大。
离开神木,路过神木国小,进去参观了一下,低矮的升旗台,孤单的国父铜像,冷清局促的小操场,还有一排下半截漆成水蓝色的简单校舍,唯一不显寒怆的就是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在透心凉的清新空气里,恣意地昂扬绽放在这片饱受人类和大自然连手肆虐的土地上。
将要下山,却在路边见到一层又一层的梯田,用来砌造边缘的基石,竟是不久前才从山上奔腾坠落的石块,在这里,农人们展现出最贲张的斗志,决心要赢,而梯田中一朵朵肥美的高丽菜,正是他们胜利的果实。
临走前,顺手在路边买了几颗白花椰菜和高丽菜,满载着一车子的菜蔬,告别这土石流之乡,后座传来阵阵甘甜的清香,只要人们对大自然心存敬意,毕竟还真是人定胜天哪﹗
后记:文章结尾的人定胜天四个字,现在看起格外刺眼,很多人都说这次的灾难只不过是大自然的复元,并不是什么反扑,只要人与自然相互尊重,自然是至善至美的。至于人是真的胜得过天吗?如果天是指大自然,事实摆在眼前,人是注定胜不了天的。但天如果是指天意,是不可测,那么人的意志只要够坚定,相信一定可以战胜天意,跌倒了再站起来。在此遥祝故乡人,重建幸福家园。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