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阳方言漫谈之二十一：山村孩童的土游戏

  耒阳话，游戏叫“耍”（sua,去声）。小时候在小山村度过，耍过的“土游戏”，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点爆竹。爆竹叫“仲崽”（tiong-ze），过年或红白喜事时，小孩子捡了没有燃放的零星爆竹，有引线的，一个个点着扔出去，看谁扔得远，炸得响；没有引线的，把它们拦腰拗断，露出火药，单只或者几只排成各种形状，点着后看它们喷射火焰，以此为乐。

二是挑香棍。敬神的线香燃完之后，剩下的小红棍我们叫做“香棍”（xioang-guan）。挑（qiou)香棍的玩法是：几个人各自拿出若干根香棍，先由一个人把若干香棍撒到地上或桌子上，再拿一根香棍去挑，凡是没有触动别的香棍的香棍，就归挑的人所有；如果触动了其他任何一根，就算输了。于是再由下一个来玩。如此轮流进行，直到手上的香棍输光为止。其实，香棍根本不值钱，赢了来也没什么用处，但是，穷孩子们仍然乐此不疲，玩得很开心。

三是钉（jioang）铜钱。这是带有一点赌博性质的小游戏。我们小时候，家里都有一些已经不作货币用的铜钱，小孩子们在禾场上一横一竖支起两块砖，竖的一块斜靠在横的上面，然后，来玩的孩子各自拿出一个铜钱，用它的边从斜砖上滚出，谁的铜钱滚得最远就算赢，其他人的铜钱就归他所有。还有一种玩法是，在一定的距离（大概六七米）外，放一块砖，玩的人各自拿出一块铜钱叠放在上面，然后，大家轮流用另外的铜钱去钉击，击落到地上的铜钱就归击的人所有，直到有人输光或不愿再来为止。

 四是打“蟆拐精”（ma-guai-jian)，实际上是一种刮翻纸片的游戏。最初是用香烟壳子，把它折成三角形，大概因为它的样子有点像“蟆拐”（青蛙)，所以就叫它“蟆拐精”。后来，也许因为香烟盒子难求，用别的只要是稍厚一点的纸，如书籍、报纸纸都可以；形状也不限于三角形，四方形也可以。玩的时候，每人放一个“蟆拐精”在地上，然后各人轮流用手中的“蟆拐精”对着它用力拍下去，借助于拍下去形成的气浪把地上的“蟆拐精”掀翻。谁如果掀翻了，这个“蟆拐精”就归他；如果趴在地上“蟆拐精”的上面，就输给它的主人；如果钻到地上“蟆拐精”下面，则与它成为一样的“猎物”，要等下一个人来拍，看是否一起被掀翻才能决定归谁。我们小时候，用来拍的“蟆拐精”是随便抽的，后来发展有专用的“蟆拐精”，往往用好几张香烟壳子做成，厚厚的，拍起来气浪比较大，容易把地上的“蟆拐精”掀翻。但是，大家都如此，反而少了趣味。

   “蟆拐精”其实很不值钱，赢来了也派不了什么用处。但是，我们玩的时候，兴致很高，而且要开动小脑筋，琢磨着从什么方向和角度、用多大力气才能掀翻等问题，谁如果能够赢得多，仍然很开心。我记得小时候，用香烟壳子做的“蟆拐精”，以“黄金龙”、“白金龙”等牌子的档次最高，大概因为它们比较贵而难得，而且那图案也的确好看。有趣的是，1961年我回乡探亲时，发现一些20来岁的青年男女居然也对此感兴趣，常与一些小孩子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往往忘记了做事，不少小孩还因此挨家长的打骂，可热情仍不减。他们说，没办法，农村里好玩的东西太少了。

 五是走“成三棋”。是两个人对弈的游戏，它有点像现在人们玩的“五子棋”，但是远比它方便和有趣。玩的时候，随手画出一个9×9的方格，然后两个人随便拿两样不同的东西代表“棋子”，在格子的交叉点上任意摆放，无论是横、竖、斜线上，只要有三个棋子成一直线（这大概是它所以叫做“成三棋”的原因吧），就可以灭掉对方的一个棋子。谁先把对方的棋子灭光就算赢。

六是“万杈”（wan-ca）。“万”是扔、掼的意思；“杈”是把三根木棍聚立在一起。小时候帮助家里“杀柴”（sa-cai,砍柴），常常是三五个人结伴同行。带着砍柴用的镰刀和挑柴用的“禾篙”（o-kao,一种长约两米、两头尖的木棍），到附近的山上，砍下灌木或者茅草挑回家来当柴烧。有时候，时间还早，我们就会玩一会“万杈”游戏。玩法是：大家拿出一部分自己砍的柴草做“赌资”，然后找一块比较平的地方，把三根“禾篙”支起一个“杈”，各人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根据年龄大小、扔的远近而定，一般在10米以内），把手中的镰刀扔向“杈”，谁把“杈”打倒了，就赢得所有人的柴草。其实，大家的柴草都有富余，输赢并不是目的，玩起来不过是图个开心，而且可以锻炼身体。

七是撕灯芯草（den-xin-cao） 。灯芯草是我们那里山上长的一种小草，细而长，因晒干可以做油灯的灯芯而得名。有时，碰到这种草，我们会折下一把来撕着玩。玩法是：两个人各执着草的一端，将它撕成两半，谁先撕到对方那头就算赢，如果两个人正好把草一分为二，则算打个平手。

八是打弹子。弹子（tan-zi）即常见的小玻璃球，玩的时候，在一定的距离用手中的弹子去击打地上的弹子，击中者即赢。

（2024-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