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阳方言漫谈之十三： 山野零食 

              雷群明       

   记忆中我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常常会在山里或者田野里搜索一些野果子当作零食，印象比较深的有这么几种：

“茶苞、茶卦”。这是长在油茶树上的两种“水果”。油茶树与茶叶原料的茶树和赏花的茶树是完全不同的植物，它是一种常绿小乔木，果实晒干后榨的油叫茶油，被联合国认为是“最好的食用油”。叶子呈椭圆形，肥厚如铜钱。每到初春，油茶树生长新叶时，有些树上就会长出一些可以当水果吃的茶苞和茶卦来。

茶苞像一个油茶果大小的小灯笼，中间是空的。茶卦与油茶树的叶子差不多，只是更肥厚一些，颜色多为红色、白色，有一片的，也有好几片共生的。它们都甜酸可口，堪与水果媲美。有人说，它们就是油茶树的果子和叶子变的，可是，究竟是怎么变的，好像至今并没有人搞清楚。

油茶树开花的时候，那白色的花朵心里还会有一点点花蜜。我们上山的时候，就地取材，折下一支“卢兰”（一种蕨类植物）的茎，抽掉其芯子，就成了一支空心的小管子，然后用它就着花心一朵朵吸过去，真像吃蜜糖一样。

“坡梨”。与草本的野草莓不同，它是生长在山坡、田坎上一种条状有刺的小灌木的果实。它在春夏之交开始成熟，果实如蚕豆般大小，有点像草莓，开始是青色的，成熟时则变红，味道也是甜而略酸。若没有完全成熟，则有些酸涩。因为它一棵上面往往成串长有许多果实并逐渐成熟，所以，如果发现一棵，就可以多次去采摘。

“搓崽”（co-ze）。是一种叫做“搓树”的果实。“搓树”是一种常绿乔木，树高可达十几米。它的果实状如黑豆，成丛生长，秋天成熟时，一把把采摘下来吃，很是酸甜可口。

“梁子饭”。它是一种灌木的果实。树身约半人高，小圆叶，果实也如黑豆，成丛生长，味道酸甜可口，因为每棵树上的果实多，可以吃饱肚子，所以叫“梁子饭”。据说，它的得名还有一个故事：说是古代一个姓梁的将军带兵打仗，在弹尽粮绝的时候，来到一座山中，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长满果实的这种树，大家饱餐一顿之后，顿时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打败了敌人。从此就把这种果实叫做“梁子饭”。

 “毛栗子”。这是一种灌木的果实，形状与板栗相同，只是个头很小，一般只有拇指大小。秋天成熟时，果实会从裂开的毛茸茸外壳露出。我们往往连树枝采下，有时用鞋底磨去外壳的毛刺，剥开来生吃，有时把它放在柴火上烤熟了再吃，就像现在市面上卖的“糖炒栗子”，香甜可口。

“知黄”。这是一种荆棘的果实，黄黄的像一个小小的花瓶，蛮好看，但它浑身长满短刺，吃的时候先要十分小心地把外面的刺和里面的籽清除干净，然后光吃外皮。它有点甜，但是水分不多，也不是很好吃。加上清除工作比较麻烦，除非不得已，我们对它并不是很感兴趣。

 野荸荠。这是生长在水稻田里的一种草本植物，它的叶子像一根绿色的小棍子，根部是拇指大小的荸荠。大人们薅田时会把它们当作杂草除掉，扔到田埂上，我们则去拾来当零食吃。他的味道与种植做菜的荸荠差不多，甜而多汁，颇能解渴。

以上这些山野“零食”都是我小时候的记忆。回忆当时与小伙伴们一起享用的情景，觉得比当年吃它们还要甜蜜。

年纪大了以后，几次回到故乡，但是，山野中差不多已见不到昔日这些“零食”的踪影了。“大炼钢铁”时被剃了光头的山丘，至今仍然没有恢复元气，大量化肥、农药的使用又使许多草木丧失了生机。

更令人感慨的是，当年的小伙伴大多已经老态龙钟，有的已经仙逝，昔日欢会，无从再觅。谨作此小文，以作永久的纪念。

                            （2024-0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