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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胃口没^文化--吃与喝 |
开始吃麻小是2000年的夏天。
那时,我带着一伙人做《百年中国》,战线拉得很长,熬夜--有时候是因为编片子,有时候打麻将。经常夜里两三点钟,开车去东直门著名的的“接头暗号”,七八个人,记录是一个女编导创造的,干瘦干瘦的一个人,一口气吃了75只,而且是连肉带黄儿的,一点儿不糟践。
转过年,已经有了《纪录片》栏目,照样熬夜,但东直门去得少了。倒不是因为路远,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吃麻小的地方,就在电视台后面,叫楚乡餐厅,经常夜里给饭馆打电话,帮忙留50只啊,半小时或一小时后到。
楚乡是一个湖北风味的餐厅,地方不大,门口的空地上搭了个凉棚,多支了几张桌子。除了小龙虾,这里的螺丝和麻辣烫味道也特别正,尤其是麻辣烫,我们经常能吃三四筐。对于我们这些昼伏夜出的苦力来说,楚乡是我们找到枕头之前最好的催眠。在门口的那个凉棚下,夜里两三点钟的光景,我和同事们扶着啤酒瓶,淫邪地望着路上,下班的“平平歌厅”的小姐们袅娜地走过,我们脑海里居然会泛起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样的骚词。
有一天,下暴雨,熬夜熬得我心烦,开着那辆车号是京AU2065的绿捷达,准备回家。这时胃里忽然一阵痉挛,生物钟告诉我,楚乡还没有去。于是又掉头向西,雨下得那叫大,五米之外看不见人影,待我下车出来时,豪雨如注。只见楚乡的凉棚下,一个光头白胖子,一手捋着煺毛,一手擎着一只鲜红欲滴的麻小……那情景我很多年后都无法忘却。
这个胖子叫王影(去年那部《再说长江》,他已是主力编导),重庆台的一个哥们儿,当时他和周卉姑娘在我这里合作一个节目。按说重庆人对麻辣的东西是十分挑剔的,但二人对这里的麻小赞不绝口。那天我和王影一直喝,喝到了雨停,两个人都高了……见到鲜活的、袒胸露臂的歌厅小姐们下班路过,王影吐出了最后两个音节,“GA
GA”,然后,眼皮一耷,一头倒在了桌上。
楚乡的老板姓冯,是我师弟,学电视编辑的。但我们更熟悉它的二老板,每次去他都会说,“哥,来了,”特别真诚。后来我们知道,他叫孙宝良。小孙不仅是领班,稍有空闲还要帮厨,捡菜,刷龙虾,串麻辣烫……小伙子格外勤快,忙里忙外的。我在楚乡吃饭的那几年,眼前总有他的人影在晃,所以,只要说起麻小,我总能想到孙宝良这个名字。我曾经问过这儿麻小的秘诀,宝良很老实地说:“每天,我们总是第一个去批发市场,捡最好的货要。你们待会儿就回家睡觉了,我还要去进货。”听他说完我才明白,敢情不止是拍片子需要起早贪黑。
后来楚乡拆迁,师弟又盘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餐厅,小孙便不知了去向。2004年夏天的一个子夜,我领着南宁的一堆朋友到处找大排档,非常偶然地找到了物美门口,因为那里有一家鸭脖子味道不错。刚一坐下,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孙宝良!”我喊,果然是他。小孙也特高兴,给我留了号码,说以后无论在哪儿,想吃给他打手机。那天晚上,我喝得亢奋,醉了,具体表现是,据说我不停打电话,喊了四十多头男女,到这里来宵夜。
重新找到小孙,吃麻小便又有了据点。说来也怪,这种当年日本人在苏北做细菌实验的物种,不知怎么就那么吸引我,后来我甚至只吃孙家的小龙虾,而且是香辣味的。04年欧洲杯期间,每天深夜我办公室定点要消耗五十只小龙虾以及两大包麻辣烫。有次王小Y参加盱眙的“小龙虾节”,从江苏辛辛苦苦给我带了一盒据说全中国最有名的小龙虾,我吃了一只后说:“没有孙宝良的好吃。”
近一个月来,我不停地参加各种美食节目作嘉宾,给别人推荐吃食(下周一中午BTV《身边》栏目就有类似的内容)。其实,我深以为,吃东西是一件特别私人的事情,它和你的阅历,你的心情都密切相关,我是最不善于推荐饭馆的(郝姑娘可以作证)。几次录像,我都差点把楚乡,把小孙说了出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回来打小孙留给我的电话,13520290433,空号。去年,孙宝良又消失了。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吃小龙虾了。写这篇博客,算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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