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游记0410 初識加納

一、蝙蝠

  汽車駛向加納的阿克拉，路上經過一片樹叢。這時天空中漫天飛著鳥兒，不是海鷗，是蝙蝠！翅膀不是一如既往的圓潤流線，而是複雜甚至有些醜惡的形狀。它們鋪天蓋地，從陰雨綿綿的天空而來，我不由得生出一絲絲恐懼。這些蝙蝠，和Capetown蓝天白云下悠闲地踱步的海鸥，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加纳才更能代表非洲，南非却更像欧洲一些。

  我在这混沌的苍天中嗅出一丝丝诡异神秘的气氛，这种气氛也许属于那未经文明精雕细琢的原始存在。近两⽇日读李泽厚谈华夏美学，他说“燕燕于飞”这般熟悉的风景，原是原始氏族祭祀时的仪式。而“燕”在当时是⼀一种重要的氏族图腾崇拜。如此具有神圣性的还不仅是燕。比如我常和乌鸦鸦调笑，说她居功胜伟，因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啊哈哈。

  当然，这一切我们已经不再熟悉。魏晋士族盛极一时，之后王谢堂前的燕子便“飞入寻常百姓家”。再到宋朝词人那边，更是化作了“似曾相似燕归来”的淡淡哀愁。从神圣的祭祀力量，下降到王室与家族的象征，再下降普及到士大夫，如此的转变竟也可以在这燕子中感知一二。

  感谢这片非洲的天空，让我的思维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溯到古老苍黄。也正是从那里，我才依稀看到文明走来的漫漫长途。于是又扯远了……

二、国有农场 public－private participation

  我喜欢在农田里走来走去，听到远处穆斯林祷告的声音和近处牛的声音。那一堆二十几头牛跪在田里，有的白色，有的黄色，有的有斑点，有的没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努尔人能辨认每头牛的长相了。如果你看到它们就在身边，朝夕相处，它们真的成了伙伴，而我们会很了解它们。

  我顶着个西瓜在田间走，发现用头顶着其实蛮累的。我没有修炼出金刚钻石头。那些加纳妇女顶着一大框的⽔水果或者面包或者水售卖，稳稳当当的。她们头顶着大箱子，手里还方便找零钱。没事的时候呢，头顶的篮子仿佛成了天然的装饰，而且那么沉那么有型，仿佛是舞台上华服的冠冕。在博物馆看到中国古代的凤冠，雍容典雅是美，不过也有几公斤重，不是什么人都戴得起的。不过这些非洲妇女戴着肯定不觉得重，只是玲珑的吊环时不时会戳到她们，估计让她们挺讨厌，哈哈。

  因为头顶西瓜太累了，我就还是抱着，而且开始把西瓜当鼓来敲，咚咚－咚，咚－咚咚！由于节奏丰富，还吸引了其他抱西瓜的人加入！在非洲，什么都是音乐，什么都是舞蹈。在这绿色的田野和红色的沙土上，你能感受到万物都具有的生命。

三、路上的中国广告牌

  在加纳的路上能看到很多中国产品的广告牌，看起来抢占了不少市场份额。其中有几个标志值得一提。

  第一个是华为。除了我们惯常看到的红色图标以外，还能看到下面的宣传语：世界第一的通讯供应商。我问昱，我没看错吧？在我印象里，华为只是我用过的还不错的国产手机。昱解释说，这只是华为很小的一部分产业，华为通讯塔等设备非常发达，以至于美国要控诉中国利用通讯窃取信息。我联想到之前读的华为“以攻为守”抢占美国市场的报道，心想我们确实有点低估了中国企业的实力。

  第二个是海尔。关于海尔的巨幅广告上，主要是冰箱、空调一类的“白色家电”。曾经给海尔可持续发展咨询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海尔是全球第一的家电供应商。西门子、通用电器等在我听来似乎高端很多，可其实不如海尔。海尔的产品在中国社区有强大的社区保障队伍，在很多其它国家有还有本土化的设施，甚至是可以洗龙虾、洗番薯的“洗衣机”。

  第三个是黄老吉。我没有看清楚，不过那造型……大家懂的！

⽽而我们的车呢，是宇通客车！不过天窗那里在滴水，汗……

四、世界银行的座谈

  我们去了世界银行的加纳分部，尤其了解了世界银行的“国家合作发展计划”。内容很多，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几点是：

1. 加纳在2011年步入了中等收入国家，但与之而来的社会不平等问题也更为严重，基尼系数上升。在未来十年中，石油开采能力的不足，以及不适当的税收政策将会阻碍加纳的发展（执行官总结）。据我了解，加纳当地对中国人开采石油获取大量利益甚为不满。目前的模式是中国负责基础设施，中国派劳工来开采，资源运回中国，与加纳政府分成。加纳当地人对中国并不存有好感，以为政府与中国的合约存在问题，使得加纳无法从自己的资源中获得足够的利益。但是，现实的一大难题在于加纳本身没有熟练技术工人，还无法开采石油。世界银行有相关项目来加强加纳本地开采能力，以期望增强加纳在石油中的收益。

2. 项目操作过程：识别，准备，详细计划，评估政府能力，协商，实行，完成。部门之间相互合作与牵制，包括执行部门、安全社会检查、评估部门、法律合约、项目专属部门等。评估都要非常量化，包括中期审查和结束项目评估，具有反馈性。他们对环境保护、社会保险、交通、能源等项目进展成功与否比较清晰。

3. 关于和政府处理关系。当然专员先说了一堆我们社会项目多是符合政府要求的，宏观经济方面有些意见还需要协商。然后有一句话挺有内涵：“我们是为改善一个社会中具体的群体而努力，解决一些小的问题。首先是为了一部分人民，而后是为了整个国家。”这背后估计有一些不便明说的经历与教训吧。对政府外的力量而言，要想与政府保持更良好关系，也许可以多解决具体问题，切切实实地改善一群人或者几个人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