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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庭院

(2017-06-28 22:23:00)
分类: 行散

夏天的庭院


             乡下夜晚之不同于城市,因为寂静,故而夜长。惜乎夜长,总是不断醒来,又不断睡去。

      睡到半夜,蚊子折腾得受不了,于是爬起来打蚊子。小妹睡在窗下,扯下裹着身子的床单,开始统计蚊子的杰作。我拿着蝇拍,将天花板认真检查了一遍,还检查了窗帘和门后,打死一只吃饱的蚊子,另外两只身体尚轻巧,拍下成功逃生,将会被蚊香消灭。

      我妈在对门屋里住着,睡眼惺忪地跑过来,找了花露水,药膏,又折了蚊子草。小妹有六个月身孕,翻来覆去睡不好,蚊子一出来捣乱,她就唉声叹气地说:明晚怎么也要回城里去。我和我妈都在想办法解决蚊子问题,电蚊香和各种治疗方案,但有一个人搞了破坏,那就是豌豆——他一遍遍打开纱窗,站到窗台上,使劲摇动防护栏。结果,蚊子趁虚而入,他也被叮得满身是包。
   
      以前的夏天,不是被打蚊子的声音吵醒,就是被打老鼠的声音吵醒。若只是蚊子,把身子一缩,蒙上床单,贴着凉凉的墙壁继续睡。遇上打老鼠,彻底就醒了,站上桌子,爬到窗台,恨不得挂到屋顶,眼瞅着老鼠满屋子乱窜,警惕自己的位置是否安全,绝对胆小于鼠。

      敢从墙头跳下来,敢到砖厂去偷草帘子,就是不敢踩住一只软老鼠。这一点,被我妈笑了无数遍,她每次制服一只老鼠后,还特意提到我面前,用这样一种刺激疗法治疗我的恐惧,然而没有,我能杀死一只鸡,也不能制服一只老鼠。除此以外,但凡像我妈那样爬梯子,上桌子修理灯泡,贴对联,绑绳子,似飞檐走壁的活,我都能完成一二,可我妈对我没信心,觉得这些我都干不了。用我妹的话说:咱妈飞得很。

      所以,她现在仍旧亲自站到电视柜顶端,修理空调插座。她往口袋里装粮食,叫我撑开袋子。她去磨玉米面,磨房里的大铁桶,她必须亲自去提了倒进机器,磨好的玉米粉,我才筛了两下子,就被推到一边。不是怕脏了我的衣服,就是怕我做不精细,她全然不顾自己已是花甲之人的年纪,还那么爱穿高跟鞋。

      往年燕子,已去别处做客。

      来了一窝灰雀,最近抱出小雀来,灰雀挑起了养家的重担。我在土地堂前水管上洗衣服,灰雀落在晾衣绳上,嘴里叼着虫子。我们在走廊里和邻居聊天,灰雀停在晾衣绳上,嘴里叼着虫子。我们在小桌旁吃晚饭,灰雀停在晾衣绳上,嘴里叼着虫子。

      人若起身走动,灰雀便警觉地飞到墙头。人在场的时候,它不进窝送食物,歪着脑袋,四处看看,在绳子上转来转去,尾巴嘚嘚拍着,背上显现出两道白色的条纹。我妈蹲在院子里,往簸箕里搓着香菜籽,干朗的菜籽,灰雀毫无兴趣,我却爱闻那风干的清香。我妈盯着停在不远处的鸟,不无感慨地说:火雀儿也辛苦啊!忙着养活一家五口,四处找虫子,和人是一样的。

      傍晚我在菜地里割芹菜,雨点落下来,打在石棉瓦上的清脆,打在黄瓜叶子上的饱满,打在水桶里的清圆,打在我衣服上的无声而凉爽。只是一片云的雨量,地面都不曾记录这些雨点,声音便从菜地四周起身飞去。

      庭院深夜时,青瓦屋顶上,西南一角挂着颗星星,幽幽微微闪着,像一个苍白遥远的嘴唇,点着不眠的香烟。无声无息,长久地燃着,注视着什么似的,纵深处藏着一张无形的脸,一个无影的人。

      我听见我妈在磨牙,睡得很沉。孩子半夜一哭,她就说话哄他,拍着被子。
      我睡在我妈对门,在凉风之中,裹着一条床单,细听耳畔蚊子的嗡嗡声,却只是感到痛痒,听不到声音,也许,蚊子已经不是曾经的蚊子了吧!

      关灯之前,我仍听见村巷曲折处,狗叫蛙鸣,还有隔墙咣当翻倒的铁桶泼出水来,一只夜行飞蛾撞上我盛满灯光的玻璃,继而晕厥在纱窗下,白天一直停在晾衣绳的灰雀,在墙头的梧桐枝上轻轻扇动翅膀。

      暗夜之中,时睡时醒,树声里有风,昆虫绕着什么飞啊飞,我猜着猜着,它却啪一声掉在地上,屋里的一切,再次回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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