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寒意的傍晚，在街角小摊，喝一碗馄饨，清淡的后味中漫上热辣，白胡椒的味道很浓。路灯亮了，行人的面孔都落着柔和的光，年轻女子的白风衣，细瘦的鞋子，鞋尖随着步子一明一暗，纤柔轻巧地走过我身旁。

     以前，每到夏季，广场一角的夜市就热闹非凡，纳凉的人散坐在一尺见方的小桌旁，大杯畅怀饮着啤酒，烧烤的炭火把青烟催起，孜然的味道一马当先冲击着人的嗅觉。现在，夏季将至，摊主们心焦地等待广场落成，从局促的小转角挪到宽敞地方，放开手脚做生意。

     自从修建钟鼓楼，广场就连同人行道被圈起来，行人只能走在右转车道上，街道狭窄拥挤，交通混乱，夜市迁到政府东侧十字路口，没有了以前的繁华。从街角的小摊看过去，钟鼓楼亦迩亦遐，孤立一圈围墙之中，那些登楼远眺，凭栏临风的念想时日太久，再思及已觉了然无意，急切于等待的无涯中，渐渐消弭。

      小城通火车，是去年的事。

      夜深人静时候，城外驶过火车的轰鸣就清晰起来。去年，我常常于枕上听汽笛。今年却一次都没有，有时候是风声，有时候是鸟声，还有围墙旁边变压器的电流声。

      火车的消息，是前天晚间从微信圈里热起来的，之前的货运到现在的客车，也算小城在交通上的一点进步。火车站在草谷村，距离小城大约六公里，去长安只需一小时，票价很便宜。用手机查看车票，第一天通车就有很多人预定了，算是一种体验。微信圈里的友人们群情高涨，相约周末去坐火车。

      然而，去车站的路况成为了焦点。有人亲自探路报告说，路没有修，坑坑洼洼，轿车需谨慎，电动车摩托车行走都艰难，出租车价位颇高，一到下雨天几近瘫痪。愉快的体验因此告终，准备出门的人，仍旧开着自己的车，上了高速。

      火车站营业正常，去火车站的路却一直在路上。

      时节到了，莴笋和菠萝大量售卖，菠萝十块钱三个，莴笋十块钱六根。

      做了一次菠萝饭，算是吃过了菠萝。莴笋天天清炒，不喜欢的人开始提意见，家里还屯着三棵笋，还没想到新的烹制方法。

      单位门口的水果摊，距离生活区很近，没事的时候，许多人聚在那里聊天。这几天，男人们在水果摊边学习削菠萝，才两三个晴好的中午和傍晚，他们就一个个成为削菠萝的高手，那些打篮球，跳健美操，喝酒玩牌的男子，瞬间成了一道明暖的风景，水果店的老板是最开心的，那些削好的菠萝都被他们吃掉了。原来不爱吃酸的人，也能因为自己的劳动，而愉快享受成果里的甜蜜。

      从削菠萝，到削莴笋。粗犷的男人们，围坐在水果店门口，橙黄翠绿地大嚼起来，不顾斯文，大有梁山好汉的不羁风格，率真无拘大概就是如此吧。

      院子里樱花开了，从低处的花枝起步，向上燃烧，才是一点火苗。

      四月天，多风多雨，梧桐渐次，青麦出穗。

      那天从山上下来，迎面遇见策马的少年，慌张如斯，英气如斯，都是四月的。

      我仍旧无作为，日复一日，在这小城里对望季节，心有微澜，行止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