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哑
她幼时,脖颈患疮疾。
四处疗治无果,得一偏方,颇多麝香。疮疾根除,再无复发。
成年后,招赘夫婿,经年无子嗣。
辗转寻医,费尽家财。有村中老者,忆起当年麝香之事,咎于此因。
民间传言,未婚女,不得触麝香,或恐其后生养难成。
二人已年逾不惑,无望之际,于北营房抱得女婴,视若明珠,宠爱万分。
孩长至三岁,不学语,她不觉。 旁人觉有异常,却不便当面告知,恐有失误,反而生隙。
祖母引孩于无人寂静处,于耳侧鼓掌,孩不觉,又于其后唤其名,亦不觉,转之正面,跺脚逗惹,孩低首憨玩,总不觉。其孩,生而聋哑。
她知孩有障,心如霜雪,哑然失声。
继而为孩疗治耳疾,再倾家财,复陷如洗清贫。
听至此处,方晓命中运理,有悲苦若她者。
所谓苦命人,苦之不尽,苦不堪言,黯哑难语,才是真苦。
缘
吾友,向来羸弱多病,近日练瑜伽,气色大好。
初入大学,军训辛苦,期间晕倒数回。一男热心,不拘男女之礼,背负,送归宿舍。
再一年,于课堂,晕厥倒地,此男又得背负送医之机。
后,二人相恋,结连理。 回思因缘,羸弱多疾也。
友,心强好胜,无奈体不能支,于岗位上晕厥数次。
其夫怜而怪之,每每背负,痛惜下泪。
女戏言,此身相托,一世背负,在劫难逃。
相携相爱不弃不离,不是许以诺,乃是付诸行止。
缘起背负,愿承一世之累,仍无悔者,爱之真也。
灯
嫁时,二人相知尚浅。男子恋其活泼天真,豪爽不拘。
异地而居,聚少离多,相见甚欢。
久而淡,爱弛。
不孕,男恐疾在己,待女子略有分寸。
科技借力,周折苦痛费尽,孕已三月。男子令其堕腹胎,恐先天不足。
二人争吵怄气,胎不保,情义荡然全无。
男子赴德公差三月余,不语其妻,归来决意相离。
女再婚,男携一子,名灯。
灯,幼而无知,亲其后母,浑然无别。加诸膝,环抱摩挲,视如己出。
于婚宴,灯伏地嬉戏,捡拾花片握于掌心,扬其母,灿然浓笑,惹人爱怜。
女于花片纷纷中,噙泪颔首,抱拥灯于怀。
爱若如灯,明灭有时,或终需寄托于骨肉,即使微弱,亦可免于寂灭。
此种维系,体贴温情之余,仍落入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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