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是一场赴死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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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窗口,早已备好了风景。
六七十年前,或者更早时候,栽种的几棵古老的杨树,在不远的地方静立。它们一生都静立着,不走一步,禁锢中亦有坚贞。这样渊默的,可敬的树,在我灵魂出行的路上,提供随时休憩的居所。
独处之时,便是灵魂上路之时。
宿命,悬在枝头,终有风来,携它归去。人亦难免。悲秋是常情,见微知著,从万物的观照中,人看清自己。怕死是好的,只有怕死的人,才能好生。
静对着几棵杨树,足以度过整个上午。
它们的一生,都在梦蝶。
与周围的其他树木相比,它们是勤奋的高产者,一心制造叶子,每一片叶子里,都藏着一个老庄。它们梦得太久了,一场一场做梦。已经攀到七层楼的高度,几堵虚设的围墙只够遮掩它们的靴子。晨光照在树顶上,堆成金山,金子跳跃着,姿态聒噪。
叶子在树枝上练习蝶舞,昼夜不辍,耗其一生。
离枝,才是最后的抒情诗。跌宕着,带着爱与死合体的情欲。
待飞的,万千蝴蝶在枝头热身,狂欢。每当有得道者化蝶飞去,去告别那注视了一生的枝桠,去抚摸屋瓦,去细嗅湿滑的青苔,滑出墙头落在前世人的肩头,都能听到这未启程者亢奋的掌声,欢送。
积攒了一年的黄金,披挂周身,只图这美丽的一拼。
悲情,在告别处起身。勇气,安坐在原处低声说:自由,是以死相抵的。
人,自由,优于草木。
坚贞审慎次之。
倾情次之,能舍更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