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晚餐。
流水声,碗碟碰撞声,孩子的嬉闹声,楼道里回家人互打招呼的声音,交叠着,纷纷落在我耳边。
还有慢慢变色的天光,洒满我的衣襟。
可以看到西北角的日落,霞光满天,这是一个静谧而温暖的黄昏,庭院里的树木已吐新芽花苞,此刻的人间如同浸泡在一杯红酒里,醺然欲醉。
我的厨房端坐在五楼阳面的一角,这里恰对着南大街的民居。晴日里,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对面独门独院的楼顶和阁楼,还有晾在栏杆上花花绿绿的被褥。一些安放在天台上的花草和电视天线,信号锅,走动的人收拾风中飘扬的衣物。
这个傍晚,我在厨房煮饭,被近处屋顶上的身影吸引。这是一幢正在施工的四层独院,整体已经建成,已经进入了处理屋顶的阶段。一个女人裹着纱巾站在屋顶上,风激烈地吹着,我能清晰看到她的发丝不时被卷到风里飞扬,她提着一个水桶缓缓走到墙边,撩起水来泼洒,她是个建筑女工。站在四楼没有加防护栏的屋顶,她泰然自若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怕,我揣测着她第一次是怎样地爬上脚手架,怎样忐忑地在屋顶行走?
再次定神看时,她已经消失在屋顶的暮色里。
世上有多少这样平凡的女子呢?
俯视的那一刻,她定然脱尽卑微,只是一颗霞光里飞动的尘埃,高贵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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