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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先生讲演录《康德“纯粹理性之批判”导读》3

(2022-05-13 14: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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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思考

文化

杂谈

分类: 思考

第三讲

在确立外部感取与内部感取这两者底观念性(理念性)因而也就是说一切感取底对象(作为纯然的现象者)底观念性(理念性)B67;牟译本页160)这一句所说观念性也可以译作理念性观念性是普通一点的说法但你要注意他这个地方说观念性与柏克莱的说法不一样。所以这个字很糊涂这个地方说得太简单。一般人看到这个地方的观念性”,一定会想到柏克莱的观念性。那是完全错的。

笼统地说:外部感取与内部感取这两者底观念性。详细一点说就是一切感取底对象底观念性。在康德的系统里面他可以这样说。假定你以柏克莱的思想去了解那么只能说一切感取的对象是观念。而感取本身无所谓观念不观念。但康德就这样说这是最细微的地方一般人看不了解而康德自己很清楚。

我们以前讲过康德所说观念性是外指所谓外指就是transcendent的意思。内指就是immanent照柏克莱的讲法观念性是immanent我们的感觉所觉知的对象都是观念(idea)。一般人都这样了解。康德所说的观念性transcendent那就是inner senses、outer senses因而就是说内、外感取底对象离开现象世界外指地说它就是观念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那就是说内外感取底对象假定你不知道它是个现象不知道它在我们感性中呈现离开我们的感性不管它如何呈现给我们而光从理性的思考上去想这就是外指就是超越感性去想内外的对象。这时候这个对象只是观念一无所有只是空观念。所以这个空观念就是理念的意思。理念就是理性思考上的一个概念它不是现实的东西。所以康德所说观念是外指的transcendent不是immanent

假定他说内在的immanent)那就不是观念它是实在的。从immanent说实在那就是所谓经验的实在性。说时间、空间、现象都是如此。当现象看就不能脱离感性假定脱离我们的感性来想这个对象那就是一个观念什么也没有。所以它是外指的外指的就是transcendent这个字不是external那个字transcendent”与“immanent”这两个字是相对的。

在确立一切感取对象的观念性这种学说中最重要最相干的就是要去观察:

在我们的知识中凡属于直觉的那一东西——苦乐之感以及意志因为不是知识故除外——其所包含的除纯然的关系外没有别的;即是说除一直觉中的地位(广延)之关系、地位底迁转(运动)之关系以及这种迁转所依以被决定的那诸法则(诸运动力)之关系外再没有别的。那现存于这个或那个地位中者是什么或那离开地位之迁转而运作于物自身中者是什么这并不是通过直觉而被给与的。(B66,67;牟译本页160)

这个地方康德的说法苦乐之感不是属于知识不是直觉的一个现象这是心理学的。意志(will)则是实践上的事情。故把苦乐之感以及意志除外在我们的知识中凡属于直觉的每一东西只含有一些关系。什么关系呢?就是空间关系、时间关系。下面给你列出来了。

直觉中的地位就是广延(extension)。这个东西在这里占一个地位它有其存在它扩张到多大这个广延是就空间讲的不是逻辑上的那个外延”,“外延是逻辑的说法。地位底迁转就是运动就是地位的更变。这种迁转所依以被决定的那诸法则就是诸运动力。诸运动力这个注是他的原文这句话我始终不太懂。他把运动力当成一个法则看这一个力量关联到现象它有一个法则性。迁转要靠一种运动力嘛。这一段就是说直觉中的种种现象都是在时间、空间所表象的那些关系中。一切关系都离不开时间关系或者空间关系严格讲一切现象的关系都离不开时间、空间。想要进一步规定它的因果关系或其他关系也要在时间、空间这个底据上才能决定。

我们所知道的是这一个地位与那一个地位的关系那现存于这个或那个地位中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就是说这个东西的自己这个centre这个核心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是从这个核心发出来的与这个的关系与那一个的关系。这个核心本身我们不知道因为它不能显。这就是说物自身”,它不是经由直觉而被给与的。

现在一物之在其自己eine Sache an sich)不能通过纯然的关系而被知;因此我们可以归结说:因为外部感取所给与于我们的不过只是关系之表象(除纯然的关系表象外不给我们任何东西)所以此外部感取在其表象中只能包含有一对象对于主体之关系(一对象之关联于主体)而并不能包含有对象在其自身之内部特性。B67;牟译本页160-161)

这个地方纯然的不是pure的意思pure是纯粹。纯然的就是mere纯然的关系就是只是关系。

一对象对于主体之关系”,这个主体指感性主体讲。再进一步讲category来想这个关系就不单单对于我们的感性主体讲而且也对于我们的知性主体讲。到知性主体这里这些关系就确定了确定为因果关系、本体与属性的关系、量的关系等等。这些关系还是以时间、空间的关系作底子。

对象在其自身的那个内在而固有的特性我们不能知道因为我们对于物之在其自己没有直觉。假如你对它有intellectual intuition你就可以知道。不过你以intellectual intuition所知道的那些特性也不可以用时间、空间表象。照东方的传统这个地方可以说得很清楚。康德这里没有说清楚他只是这样逻辑地断定就完了。假定你问一问他:我们的感触直觉不能知道一物之其自己”,假定我们有智的直觉那么对象在其自身之内部而固有的特性是什么特性呢?他说不出来。东方人可以说出来可以说得很玄许多玄思都在这个地方。在智的直觉下的对象在其自身之内部特性根本不在时间、空间中那些特性严格讲也不是特性是性而无性。那些玄思就来了。康德在这方面没有说得这么玄。不过你可以知道要不然这个对象在其自身之内部特性这句话是空话。当然在感性上讲它是空话。

但假定我们有智的直觉在智的直觉下它可以落实。这时候的落实是什么意思呢?这很玄。这个就要进一步。这是进一步的话。在讲康德的时候他可以不走这一步。

对于我们东方人来看假定我们有智的直觉那么我们可以问对象在其自身之内部特性是什么?你不要说我们有智的直觉就是说上帝有智的直觉那么在上帝眼中来看对象在其自己的那些特性是不是与我们的感性所呈现的特性一样呢?当然不一样嘛。

此义在内部感取上亦同样成立其所以同样成立不只因为外部感取之表象构成这适当的材料我们用之以充塞我们的心灵的那适当的材料而且亦因为时间(在此时间中我们安置这些作为适当材料的表象此时间其自身是先于经验中的这些表象之意识而且它形成这些表象之根据以为我们所依以安置这些表象于心中的那模式之形式条件)其自身即含有相续之关系、共在之关系以及那与相续共在者即持久者之关系。B67;牟译本页161)

刚才是就外部感取说。不但外部感取是如此就内部感取所呈现的那些现象也如此。康德对于时间注说了那么一大堆你可以把括号里的话暂时拉掉看他正文如何说时间这个正文才是真正说时间。

时间自身就含有相续之关系、共在之关系以及持久者之关系。相续的关系是纵的就是前、后。共在的关系是横的就是这两个东西同时共在。还有相续共在的关系既相续而又同时存在这就是持久的关系。光是相续的关系只是前、后那过去了没有共在就没有持久。相续共在就是持久存在这是解释持久这个观念。那是同一个主体持续我们这个personality、individual当一个个体看他在时间中持续。

在确立外部感取与内部感取这两者底观念性这种学说中我们特别相干的就是要注意呈现于直觉的诸关系这些关系就是时间、空间所表象的关系。这一段文章很容易了解成柏克莱的讲法柏克莱说to be is to be perceived。不过柏克莱不用表象、现象这些名词他用“idea”。照这段话讲如何了解外部感取与内部感取这两者底观念性呢?在这里要注意你不能用柏克莱的思想来了解。因为康德反对柏克莱所说的观念之观念性而且也反对在我们的直觉的现象世界用观念这个词。

虽然外部感取的对象都在感性中呈现这种讲法也类乎柏克莱的“to be is to be perceived”。但康德不允许说这些“to be”是ideaidea这个词不能在这里应用。因为康德使用“idea”是根据柏拉图的传统那个思路下来的而我们平常了解的观念是心理学意义的。

柏拉图的Idea译作理型”,所谓理型对着仿本讲这是原本。既然是理型它就不是属于感性而是理性上思考的东西。康德使用idea是顺着这个意思下来的当然他与柏拉图不是完全一样。所以他不准在感觉的现象上或者在感性的对象上用idea这个词。他所说ideality是外指的。当康德写这段话的时候他心里着要通后面辩证部部分,所以你要全部了解康德这个思想你只有通过辩证部的二律背反。通过二律背反才能完全了解康德所说的超越的观念论

假定我们说:一切现实的东西都在关系中呈现”,这是在生活中也可以了解到的。譬如现实上human being不能离开social relation。你说人他就要在人伦中理学家很重视这个关系。所以在关系中的东西才能成为具体而真实的。这话是通的。

但是你也可以换一个观点想一想:我们也可以脱离这些关系而想物之在其自己。一方面就知识讲物自身是空的我们不能知道的。另一方面它又最真实它不是现象呀。譬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首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心境苍凉得很没有人喜欢这样。但假定你说这首诗一定是坏的意思那也不一定。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样的日子也不好过嘛。但是另一方面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也是相当高的境界。所以这首诗很动人。与古往今来都不发生关系在时间、空间之外这个人不得了。

在这个地方转成价值看就道德、宗教讲一定要找一个离开这些关系的自足(self-sufficiency)self-sufficiency就是独立所以向往自由。物自身就从这个地方说。这个是好的意义。但是这个不在知识中不是现实的。知识地讲无所谓涕不涕下。在知识上离开关系没有具体的现实。它存在它就在关系中离开关系就没有存在。这在知识范围内是可以说得通的。光是认识论的argument不能充分证成这个主张。所以柏克莱就一定要靠上帝最后要把上帝拿来。它一定要与心发生关系但这个心不一定属于我们。它不与我发生关系也与你发生关系不与你发生关系也与他发生关系不与我、你、他发生关系也与其他有限的存有发生关系假定不与任何有限的存有发生关系也与上帝发生关系。假定不与任何主体发生关系这个东西是没有的。这话也很通。

柏克莱说to be is to be perceived”,最后要靠一个onto-cosmological argument来justify最后要靠一个存有论的、一个形而上学的本体来支持。到这个地方这句话才能充分证明。光从认识论说那是推出去了外边的那一面没有封起来。到上帝那里才封住了在上帝那里是vertical(垂直的)“to be is to be perceived”。这个主张最后要靠vertical才能充分证成。从认识论讲那是horizontal(水平的)horizontal不能充分证成柏克莱的主张。这是在柏克莱的思想里发生这个问题所以叫作subjective idealism(主观的觉象论)。

在康德的思想里不发生这个问题。因为他说现象就是对着感性主体而显而物自身在我们感觉以外。他已经分开了外面不是open的。所以康德不是subjective idealism康德对to be is to be perceived这句话加了限制to be”是现象意义(phenomena sense)的to be。

柏克莱这个哲学家的思想很subjective他很会辩。休谟(Hume)很简单他不通形而上。柏克莱还可以通形而上他的思想有启发性。

譬如王阳明《传习录》载先生游南镇一友指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一切东西都在良知中这是王阳明的思想。

有人就问:王阳明的思想是不是同于柏克莱的主观观念论呢?这不对的不能这样讲。因为王阳明是从良知这个地方讲。一切东西在良知中呈现”,这不是认识论的命题这不是认知意义的不是to be is to be perceived”,良知不是一个认知的机能。王阳明说:以其明觉之感应而言则谓之物这句话是ontological statement不是epistemological statement

还有人说佛教的唯识宗是柏克莱的主观观念论。者不完全相同呀。唯识宗是主观但与柏克莱还是不一样。唯识宗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对着境讲是识所对的那些对象(object)。佛教不承认境离开识而有独立的存在这点与柏克来那句话相通。但是佛教不止境不离识这句话这句话是消极面的表示正面地说唯识所变。境不离识而且境是识所变现。柏克莱承认唯识所变这句话吗?他并没有说actual object是识所变现。这个地方就看出二者不同。依柏克莱境代表actual他也是实在论。这个境是actual thing是上帝呈现给我们的它是我的object所以柏克莱的subjective idealism不能译作主观观念论。

因此唯识宗也不发生柏克莱的问题。因为境不离识唯识所变”,这句话不只是epistemological同时ontological并同时开出广义的cosmological因此唯识宗不发生这样的问题:假定我不看外物在不在呢?依照唯识宗一切东西从阿赖耶开出。它是佛教式的存有论。境不离识唯识所变”,这句话尽而柏克莱所说的那句话不尽要到上帝那里就尽了。上帝不出来光认识论地看“to be is to be perceived”这句话不能justify只能证明一半不能充分证成。

这种思想是十七、十八世纪近代哲学所提出的现代人不谈这些问题。事实上还是需要谈。哲学的问题还是要哲学来处理。现代人讲语言分析那不是哲学的处理结果是把哲学问题都取消。这些哲学问题不是illusion不是虚幻你不能把它取消了。假定要哲学地处理那么这些哲学史上的论点arguments是要注意的。这是有意义的不是meaningless再看下文:

凡通过一感取而被表象的每一东西迄今总只是现象因此我们必须或者不承认有一内部的感取或者我们必须承认:那作为这内部感取底对象的主体能够通过这感取只作为现象而被表象而不是如如若该主体之直觉只是自我活动即是说只是智的直觉则该主体必应只判断其自己那样而被表象。B68;牟译本页162-3)

这一段正式提出智的直觉这个观念。为什么发生这个问题呢?这是对于我如何能直觉我自己而引出的。其实这很简单我直觉我自己是把我自己作为一个对象我如何能直觉这个〔外物〕就跟我如何能直觉作为对象的我自己是一样的。

直觉我自己是inner sense直觉这个〔外物〕是outer senseouter sense所得的是现象inner sense所直觉的我自己也是我自己的现象不是我自己的在其自己。我自己的在其自己的身份是我直觉不到的。这个我自己指什么说呢?你可以说是mind也可以说soul。以mind或soul作我的对象你所直觉的mind也是你所直觉的mind所表现的那些现象这个mind的在其自己你还是直觉不到。我直觉我自己也是把我自己当作一个现象而直觉我不是把我自己当作一个在其自己的那个物自身而直觉。

假定你要把对我自己的直觉当作一个在其自身而直觉那个直觉一定是智的直觉不是感性的直觉。感性的直觉所呈现的那个心灵或者soul不是当作在其自身而直觉的。在感性论这里这是第一次出现智的直觉这个名词。下面是提出我们的感性直觉与智的直觉相对照我们的知性与intuitive understanding相对照。

感性论这里第一步对智的直觉作简单的界定。你可以看出来康德怎么想这个智的直觉。康德首先说:如果我们承认我对于我自己可以有一个内部感取就是我可以知道我自己以我自己作对象但我所知道的我自己也只是现象。我们必须承认:那作为这内部感取底对象的主体能够通过这感取只作为现象而被表象。这句话容易了解。主体就是我自己subject。这个主体就是mind或者说soul也可以又或者说我自己的那个也可以。

接下去说:如若该主体之直觉只是自我活动即是说只是智的直觉”,这个地方智的直觉(intellectual intuition)就出来了。详细一点说就是纯粹理智的直觉。因为直觉都是感性的没有所谓理智的直觉。康德不承认我们人有智的直觉智的直觉是可能但我们人没有呀。

这个地方intellectual intuition”,不能用intelligible代替“intellectual”这两个字有分别。从对象方面讲物自身是noumenanon-sensible 就是intelligibleintelligible是说的对象、客观的东西。所以intelligible就是纯粹理智所思的东西方面讲。说直觉是我的一个能力、我的智思就是intellectualintellectual是说主观方面。

智的直觉”,我们用这个这个字很广泛可以通到佛教所讲的。在佛教相对反。Sensible intuition也可以说是识的直觉。纯粹理智的直觉就是不受感性影响的直觉这种智的直觉怎么样发生呢?哪一种直觉不受感性的影响呢?康德说:这就是主体之自我活动。下文就说:我直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就存在就创造这个东西。所以智的直觉与sensible intuition完全不一样它完全变成ontological的它是个创造原则。智的直觉是个创造原则。上帝才有智的直觉上帝直觉这个东西就创造这个东西。

上帝的直觉并不为这枝粉笔所影响。上帝是创造原则也就是实现原则(principle of actualization)。智的直觉是实现原则它不出现我使它出现。感性的直觉不是实现原则不是创造原则它不能创造它要受现实的东西所影响。所以感性的直觉只能说是呈现的原则有直觉的地方才有一个东西呈现给我们没有直觉就没有呈现。所以康德总是说:通过直觉这个东西给予我们。它不能创造这个东西呀。所以不能说实现只能说呈现。呈现与实现不一样。当然也不能说创造。直觉能具体化假如没有直觉光有概念的思考这个直觉是空的。没有内容你这个概念不能具体化你的思想不能具体化。所以这也叫作具体化原则。直觉是具体化原则使你的概念的思想具体化有内容。康德说:思想而无内容是空的直觉而无概念是盲的。

这两种直觉不同它们的最重要的本性就可以用这两句话说明它是代表两种原则。Sensible intuition是epistemology;intellectual intuition是ontology。下文还有三句话说智的直觉”,就是说它是个创造原则。

该主体之直觉只是自我活动就是不为外物所影响这里面没有感性的成分就是从理智来这种直觉就是智的直觉。这时候该主体必应只判断其自己。就是说只是如其自己那样判断他自己而不是判断旁的东西。譬如说良知不是受外物影响的不是感性的不是认知意义的。良知的直觉就是良知的自我活动良知自我活动它活动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有存在。没有良知的活动所在的地方就没有存在。所以王阳明说:以其明觉之感应为物。良知不是直觉一个现成的物它的活动就使这个物出现。所以良知就是创造原则。这个不是现象是物之在其自己。

智的直觉直觉你这个主体那就是主体的在其自己。所以这个时候主体只有判断它自己。只是智的直觉则该主体必应只判断其自己”,这句话很糊涂的。依康德说:我可以直觉我自己这个我自己只作为现象看。我也可以直觉灵魂我所直觉的灵魂也不是灵魂自己只是灵魂的现象。什么是灵魂的现象呢?思想就是灵魂的现象。所以那个灵魂不灭、不朽的灵魂我们直觉不到的那是个假定。后面那几段文章是康德思想中最philosophical的。

这全部的困难就是关于一个主体如何能内部地直觉其自己这问题之困难;而这问题之困难也就是公共于每一学说的一种困难。B68;牟译本页163)

假定我们平常说内部直觉感性地直觉我自己那没有什么困难。假定说如何能智的直觉地直觉我自己那就相当麻烦。

自我之意识(统觉)就是之单纯的表象而如果那在主体中是杂多的一切东西皆是因着自我之活动而被给与则内部的直觉必应是智的直觉B68;牟译本页163)

这个主体先从这个地方讲起这个从哪个地方表示呢?从统觉(apperception)。我们怎么能意识到自我”,怎么能意识到我有主体呢?自我之意识就是统觉就是之单纯的表象。这是通过统觉来意识到自我”,那个自我之在其自己是我们不知道的。我通过统觉意识到自我”,但意识到也不一定表示你能知道。知道与意识到不同呀。你能意识到它但这并不等于你对于它有具体的知识。

统觉是知性的作用。统觉为什么意识到这个自我呢?直觉有许多杂多这许多杂多通通归属到“I”这是“I”所表现的一个作用这个作用就是统觉。“I”是笼统的说法。直觉那个地方是多“I”这个地方是一这个地方all is same同一化。所以你可以从统觉这个地方意识到自我”,这个自我就是“I think”就是笛卡儿的我思。这个是逻辑的意义它是一种function、一种思想的作用、思想的功能它是个logical self这个不代表我的在其自己。

“‘自我之意识(统觉)就是之单纯的表象。”“就是ego而如果那在主体中是杂多的一切东西皆是因着自我之活动而被给与则内部的直觉必应是智的直觉。B68;牟译本页163)那么这句话不是表示智的直觉、表示创造吗?因着自我之活动”,一切东西就被给与了被给与就出现了。这不是表示创造吗?

感性的直觉不是说自我活动”,我要受外物所影响这个东西才能给予我。假定说因着自我活动”,主体中的那些杂多就给我了就来了。那么这句话是说的创造原则就不只是呈现原则。这个地方的被直觉就不能根据呈现原则来了解而是根据实现原则、创造原则来了解。那么这个内部直觉一定是智的直觉。

那么“‘自我之意识(统觉)就是之单纯的表象而如果那在主体中是杂多的一切东西皆是因着自我活动而被给与则内部的直觉必应是智的直觉”,这句话表示智的直觉的创造性。上帝的直觉就是上帝的自我活动上帝的直觉并不靠外物来影响祂那么祂的直觉的发源不是外物的刺激而是自我活动。祂直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就存在这个东西就被给予了就因着祂的自我活动而被给予了。那么这个直觉就是创造原则。

假定你说:上帝直觉这个杯子是因为先有一个杯子来刺激祂那么祂不是创造这个杯子上帝不是万能了那就糟糕了。这就表示说智的直觉是创造原则属于ontological、vertical。这种抽象的话落到现实上假定你对中国哲学有清楚的了解你可以仔细想一想。

刚才我说明了智的直觉是一个创造原则那么现在你再设法了解在主体中是杂多的一切东西皆是因着自我之活动而被给与这句话。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假定我直觉我自己直觉“I”“ego”这个“I”“ego”拿良知来表示这时候soulmind是良知主体。那就是说我内部的智的直觉直觉这个良知主体。良知是主体。那么我问一问:良知这个主体中有没有杂多?假定你熟识王学那么你可以把康德这句话全部了解而且了解得很贴切。因为王阳明就讲这个东西。

那么你看看良知中有没有杂多呢?良知发的直觉直觉到自己就良知自己讲它没有杂多。良知没有杂多。它直觉它自己它自己呈现你不能说它创造它自己它自己是个呈现。良知发的直觉直觉到自己那么智的直觉就呈现这个良知就呈现。良知呈现这就表示良知不是一个设准(postulate)它呈现出来良知就在眼前摆得出来。这是中国传统从孔孟以来大家一致肯定的没有人说良知是一个假定。照康德讲它是一个假定(postulate)postulate就是一个主观的肯断虽然是一个假定但它有必然性。非如此假定不可虽然非假定不可它仍然是一个假定。那就表示说它不能在我们眼前呈现。为什么不能呈现呢?因为我们对它没有直觉。

那么在王学立场它〔良知〕非呈现不可。这表示说它不能是假定假定这个思想要拉掉。康德的道德哲学出问题就在这个地方。我总记得熊十力先生这句话良知是呈现。熊先生虽然不懂洋文但他是思想家、哲学家他使用的词语很恰当。当年冯友兰和熊先生谈天熊先生大谈王阳明大谈良知。冯友兰就说:良知是个假定。熊先生把他骂一顿说:良知是呈现怎么可以说是假定呢?〔整理者案:牟先生《五十自述》记载该次谈话:有一次冯友兰往访熊先生于二道桥。那时冯氏《中国哲学史》已出版。熊先生和他谈这谈那并随时指点说:这当然是你所不赞同的。最后又提到你说良知是个假定。这怎么可以说是假定?良知是真真实实的而且是个呈现这须要直下自觉直下肯定。’”(页88)〕

智的直觉是个创造原则。但是它〔良知〕要是直觉它自己你不能说它创造它自己那就是它自己呈现呀。那么这个地方没有杂多。良知不是个假定这是第一步但是良知也不是个寡头的良知光是良知自己也不行良知到处感应顺时表现顺时随地有具体的表现也就有内容。这个内容跟我们平常所说一个概念要有些什么内容不同呀。

良知是纯一没有内容。那么内容从哪里了解昵?它的具体表现就有内容。譬如说良知感应到父子它就表现为孝慈孝慈就是内容。感应到子女就是慈爱;感应到父就是孝。可是这个内容不只是个概念要有具体的表现随时随地有感应就是明觉之感应为物明觉之感应不是有一个外物来影响不是为物所感我来应这个物不是这个意思。它也不像上帝样创造这个物。这个地方是良知的作用与物融在一起一体呈现。纯粹是ontological的。上帝创造则是神话是宗教家的说法这就拉开说了。

明觉之感应为物这里不拉开说这是一体呈现良知呈现物就呈现。所以这个感应就是良知的自我活动。良知自我活动也不是抽象的单纯的自我活动自我活动处就有物出现。这就说良知的创造原则。杂多就落在这个层次上讲。这个杂多也跟感触直觉给我们的杂多的意思不一样。

我再举一个例泰州学派的罗近溪说:抬头举目浑全只是知体启口容声纤悉尽是知体发挥。(《盱坛直诠》卷下)扬眉瞬目就是良知处反过来说良知处就是扬眉瞬日。不要说到创造天地万物你自己身上的这些杂多都是靠良知把它显出来离开良知这都没有了。此即孟子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孟子•尽心上》)

生色就是表现于外。后来佛教就拿这个字代表material thing色法就是material thing。中国起初用这个字就是外貌此见于《毛诗》。这个不是颜色是表现于外面表现于外面就是appearance。仁义礼智根于心就是仁义礼智从心发不是光藏在心里就完了它一定要往外表现。我的脸上都是我的仁义礼智的显现。仁者的气象就是仁者的气象。所以耶稣不是在山上忽然间变化面貌吗?变化面貌就是他仁义礼智根于心它要往外显现与一般人不同。其生色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上下、内外、全部生命就是个仁义礼智的生命。这个时候你说脸、说背也可以说仁义礼智也可以。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这不就是杂多吗?这就是本心的具体显现。扩大说就是明觉之感应为物”,全宇宙都是我的仁义礼智的生色这就是ontological这个就没有柏克莱那个问题了。这就是通过良知的自我活动那些杂多就能被给与。这明明说的智的直觉的创造性嘛。

我举这些例子是就儒家孟子、宋明理学讲。要是就佛教讲那更显明意思一样。你仔细看我的《现象与物自身》就可以知道。

康德在II节头一段讲观念性”,第二段讲如何直觉我自己就提出智的直觉这个观念。

牟宗三先生讲演录《康德“纯粹理性之批判”导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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