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爬虫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这首歌的旋律响起，前面的几十秒电子乐，那么美妙，我总希望在街头，在旷野，在高速的夜行中，遐想踩下油门，仪表盘的指针瞬间划过200、300，油门2000转、3000转、4000转，成为一道光，去往遥远的星。

当然，现实中，我仅仅是觉得——夜色，多么撩人。

无论你唱得多悲，我想的是快乐，无论你唱得多快乐，我倒是咀嚼出悲哀。

所有的快乐、幸福、哀伤、疼痛，一直是消费标签，你说在，它们就在，鼓舞着你继续用消费掩埋、填充或是挖掘心情，你说不在，它们也就不在，任何引诱捶打不了。

多年前，读过高晓松关于朴树的一段回忆。“我们从天津跑宣传回来，在高速公路上他突然说：‘停车。’我们问停车做什么。他说：‘夕阳特别好，我要下去看。’我们说：‘那我们也没法在高速公路上等你呀！’他说：‘你们先走，别管我了。’”当时，我读了很感动，似乎很理解。有性情，有才华的人，才能写出《生如夏花》。

 “不妥协，故无憾”。然而，我们的一生，都在学会妥协，学会迎合，因为拥有才华、保持性情的人，大多是神经质的，因此，有时候我们不是没有才华，而是不愿意隔绝尘世，只想做个正常人，去正常理解别人，也让别人正常理解自己。接受平凡，也就成了幸福。

哪天，我洗杯子。

洗着洗着，透过光，觉得还是不干净，洗着洗着，除了杯子，放杯子的托盘也是不干净的，台面也是不干净的，地面更是不干净的，坐垫下面还有许多零碎细屑，推而广之，墙角、吊灯、鞋面……多大的清除，意味着更广的清除，多亮的照射，意味着照射出更密集的灰空间，如此，干净成了疲于奔命。我要鄙视干净了，我不想洁癖，宁愿视而不见，虽然那好比在心里放下了一爬虫。

生活，不是如此吗？别给自己的心里放下一只一只一只一只一只又一只，无限只的爬虫。

宁愿，视而不见，熟视无睹，我思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