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左眼的悲伤，右眼的倔强
(2025-07-17 09:23:33)| 分类： 烟花易冷 |
左眼的悲伤，右眼的倔强
2011年，也许2012年，我在新华书店买了阿黛尔的《21》。每天坐进车里按下启动按钮，系上保险带，连贯的第三个动作是切换到专辑的第一首歌《Rolling
in the
Deep》。单曲循环，从骄阳似火，听到秋天时想起了谁，再到自己不怕寒冷的冬天。意志消沉时，听这首歌像是含泪回到了不羁的生命，把手伸出窗外，风就有了形态。
2018年11月底的周末，在大山里的盘山公路上无意中听到车载电台“1047，Nice
FM”播放一首歌，“如今走过这世界，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瞬间击中了内心的柔软。那一天，天蓝风飒，开到山脚，斜阳正浓。我托同事刻录了这首买辣椒也用券演唱的《起风了》，单曲循环到2019年的春雨霏霏。
其他，这些年曾被单曲循环超过一个月的，除了张国荣，许巍、雷婷，dido《Life For
Rent》(蒂朵《漂泊的心》)，还有Aaron Neville的《《Don't Know
Much》，卢冠廷《一生所爱》，陈奕迅《孤勇者》、《好久不见》，还有郭静“想要光着脚丫在树上唱歌，你说的每个笑话我都笑了”，王菲“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覆覆，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也买过周杰伦、薛之谦、李荣浩、李健、窦唯等人及美国乡村音乐，蓝调布鲁斯之类几十张歌碟，间隔着换着听，但未曾单曲循环超过一个月。
小时候的星期天，起床时听到家里唱机响了，无论播放的是周旋，郭兰英，邓丽君或者京剧、越剧的黑胶唱片，那一天的伙食，百分百很丰盛，虽然我除了讨厌吃蔬菜外并不挑食。偶尔，爸爸哼几句京剧，妈妈唱的是什么，南泥湾？想不起了。家里的书桌抽屉有七八根笛子及几小盒笛膜，三个口风琴，角落挂了一把小提琴……不过，我从小对音乐无感，喜欢绘画。
爸爸是铁路工人，工作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他申请返乡后，上下班需骑自行车到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国营某工厂上班。他只相信自己走南闯北提炼后的烹饪手艺，喜欢放辣椒，妈妈买菜，他煮菜。我读初中时的夏日某天，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妈妈买的食材不对他下酒的胃口，又或者是他心里有气没事找茬，敲锅扔铲，骂骂咧咧，意思是每天怎么累，还要伺候老爷。我犟了一嘴，“侬煮菜，也是为（喂）你自家啊。”自己点燃了引信，跑到外婆家吃饭。更过分的是，工作后的我两次因为爸爸在吃饭时拍桌子教训谁而掀翻过圆桌，誓言老死不相往来，真是一地鸡毛的回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周末的唱机循环。后来的后来，我理解了，原来每天煮不一样的菜，实在是劳心劳神劳力的辛苦事——即便如此，我也拒绝说道歉。虽然近十几年，我已给他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半年前，爸爸住院，妈妈日夜守候，两人手牵手的样子，把我哥感动得眼睛湿润。我依旧冷漠，无非是吵了大半辈子，没啥可吵可争可折腾了，终于珍惜相濡以沫了。想起萨姆·门德斯导演的爱情电影《革命之路》，是的，婚姻就是革命之路。
我喜欢决绝，“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每当外婆抱怨爸妈的婚姻，我会吐槽，“这么烦，离婚啊。”“当初侬和外公，啥眼神啊。”“种不好，那我算什么种？”外婆每次听完，骂我没良心，说都是为了你们。我更不开心，别为了我们啊，自己不幸福，下一代怎么幸福呢？还很恼怒地怼过一句，“离不了，就别吵，就别骂。”幸亏，外婆再生气，也一定管我的饭，她还跑到街上买有点烂的水果，剐掉烂肉洗干净，但我只是偶尔吃，除了蔬菜，也不喜欢吃水果。
从小到大，我讨人欢心的事很少，大多是语不气人死不休。外婆去世前，叮嘱妈妈好几年，必须把她的房子过户给我。其实，我外表决绝，内心柔软，哄人的本事也算一流，只是不稀罕，只是因为悲观，只是看到了喧嚣之后的清冷。“那样做人很无趣”，曾经有人这样点评我。想必，我外婆是相信我的，一个天蒙蒙亮就上学且从不与人争吵的孩子，一个听她话不会到门前大河学游泳的孩子，一个用可怜的零花钱每次买完连环画，买一个芝麻饼掰一半给她分享的孩子……怎么可能人品差呢？
以为时间冲洗一切，外婆去世这么久了，又以为些许的碎碎念不会拨动我心跳，却不料压舱石般的往事翻起来，依然还是那个决绝却更加柔软的少年。内心柔软，做不成大事，我也应该了然，只怪月色太撩人。
高中时，名字里有“秋”的男同学，借给我一个索尼Walkman及李克勤专辑，里面有《月半小夜曲》、《一生不变》，后者是我至今单曲循环听最长时间最多次数的歌。小学时，曾因音乐期末考的开口音闭口音被判不及格而失去连年三好学生的机会，发誓不再唱歌。大概十五年前的某晚，某位朋友打电话让我过去，说多次聚会没听我唱歌。我说不会唱，不喜欢唱，他就连灌了他自己三杯洋酒（接近半瓶），最后拿起洋酒瓶准备一口闷，我怕了，被感动了，那晚是第一次在KTV唱歌——《一生不变》。希望我和他的友谊一生不变。
“一幽风飞散发披肩，眼里散发一丝恨怨，像要告诉我，你此生不变”，人世间有很多值得一生不变。欢喜，一生不变。爱情，一生不变。牵挂的人与事，一生不变。基于天赋的兴趣以及持续的努力，一生不变。然而，一生不变的初心，大多变成了“久违但不忘挂怀”。2010年3月5日，我有感于王菲的春晚演唱，写过一篇《是憧憬，是回忆，是思念，都是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恰好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一生不变——“可否知痴心一片，就算分开一生不变”。
“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的想念，以及“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心情，移动的是位置，不变的是情怀。人生的诸多美好回忆，不仅仅是可憧憬的爱情，即便平淡的生活回忆，包括对于生的或故去的亲人、朋友之间的思念，这首歌亦显得无比贴切，因为我们谁都拥有这样的体会和感受，值得单曲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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