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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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顺着湄公河,漂啊! |
■我们所在的这个村子叫“紧绷”——发音就是这样的。在本地话里,“紧靠”是吃饭,“锦囊”是喝酒(或者喝水?),“闹”是冷,“暖”是睡觉,“法医”是生火,“蛇恩”是湿。老吴特意去跟人请教的,为的是接下去的日子。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想要搞明白的一件重要事情是——我们到底走了多远?答案颇令人伤感,只有20公里。房东蹲在地上把沿江地图画一遍,大家重复念着一处处的地名,确定了我们的位置,以及距离。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发现是无法实现的——打电话。我们和车子约定每天要定时通几个电话,互报个平安,而实际情况是紧绷村根本没信号,沿河也没有,不见到公路不会有。不过这倒是不值得焦虑的,反正就这样了。麻烦的是我们对自己的速度没有概念,如果在约定的三天到不了目的地,岸上的弟兄倒是真会焦虑的。
■早起,我们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把东西一样样收拢装好。回到岸边,抬起船放到水里,装船,出发。昨晚的孩子们蹲在石头上为我们送行——这,大概就是永别了吧?
■天气比昨天稍好了点,至少不下雨了,但还是阴天,气温还是有点低。我对河水的状况比昨天适应多了,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很难。增加了难度的是我的膀子有点酸。像我这样平常不锻炼的,有这种感受实属正常——或者说实属报应。
■在大部分的河段,风景都不错,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的阴天里。很多时候我们穿行在无人的河流中,四周是无边的寂静。石田裕辅在《不去会死》中描述育空河的那段,也特意说到了河上的寂静,在此之前我是不曾如此感受过的——河流上的寂静不是绝对的寂静无声,那里有微风掠过的树叶声响,有虫子的鸣叫,但还是寂静,无边的寂静。
■当我开始欣赏这种寂静时,我知道自己已经放松一些了。手臂的酸涩是会麻木的,划桨是会变成机械动作的,所以最初的那种一边骂街一边划船的阶段过去以后,总能找到让自己觉得舒服的节奏。我骂街的时候还以为这种时候永远不会来呢。
■河岸边零零散散有些村落,路过时能看到有人洗澡,有人打渔。老挝人的打渔方式很给力,真的是用“打”的,用根竹竿抡起来在水面上打得水花四溅——我一直搞不明白这么搞法的原理,难道是为了把鱼当场砸晕在水里?老吴说那是在赶鱼。
■我们的节奏慢慢固定下来了,每个小时中大约活动五十分钟,剩下的十分钟休息、抽烟、喝水。我本以为船上会很无聊,其实恰恰相反,时间过得飞快。盯着前面的一道弯一棵树一片滩,时间不知不觉就会过去的。
老吴这不是在跳舞,是在跑步,因为要取暖。
■在平静的河段划船是为了赶路,两岸风景也往往不错。但真正能令人兴奋起来的,则是冲进波浪中去。这种心态也是慢慢改变过来的。昨天还在以为一个接着一个的险滩实在烦人,今天我已经平静多了,老吴则是兴奋。他以十分健康的心态面对翻船这件事——反正要翻的,翻一次翻十次没差别,终归都是湿透,那就翻呗!
■老太爷听说了老吴的叫嚣,说:那,好吧!然后老吴就开始不断翻船。这一天里,老吴总共翻了三次。其中有一次确实是水势凶猛,我在前面带路,冲进去的半道中觉得自己肯定要完了,水浪拍得我左摇右晃,每个浪来舱里水就攒得更多一点,而前面还没完没了——我一路上一边想着“这下总要翻了吧”一边冲下来,居然没事,居然顺利通过了!等我到了平静水域,我开始回头看着老吴,然后打开照相机的录像功能等着,心想兴许能拍到一次老吴落水。
■老吴很配合。他摇摇晃晃地从上游冲下来,眼看着已经过了最凶险的地方,身体一歪就倒下去了……后来他告诉我,这次翻船纯粹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认为自己已经度过危险了,而身体因为刚才不断扭来扭曲坐得有点歪,所以百忙之中他想试一下“不知道现在挪一下屁股会发生什么事哦”,然后我们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不过,他看到录影时的感叹是这样的:没想到还拍下来了,这次翻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