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与习得性无力感的治疗（中）

(二) 艰难求医路

李岩的父母为了治好儿子的病，自李岩26岁那年开始，便走上了一条艰难的求医路。头两年，李岩的父亲带着他上北京求医，结果是北京几大专科医院都住遍了，效果都不好。专家说，李岩属阴性病人，治疗本就属于世界难题，症状难除，只能维持，只能治到这个程度，用药是尽量减少药物的副作用。李岩的父母不明白，啥叫维持？幻听依旧，时常呆滞犯傻，小便失禁，昼夜颠倒，连起码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几经折腾，李岩的母亲对治妈儿子的病都绝望了，心想就接受这个事实吧，北京几大精神病院住过了。但李岩的父亲心不忍，也心不甘，总觉得世界上一定有治好李岩的病的药，一定有能治好李岩的病的医生！西医不行就找中医，从广告中得知某地某某用中医治疗精神病，李岩的父亲先是电话咨询，而后是亲临实地考察，待落实后再带李岩前往冶疗，结果也是不太理想，太多与服用西药的效果差不多，有的地方情况更糟，尤其是有一次在某地一个中医手上一次拿了八千元的中药回家，原本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因为人家是三代祖传，专治精神病的，而且实地考察时，有人现身说法，着实效果不错，后来才明白过来，那是人家精心设计的“笼子”， 李岩回后吃了不到三天，就不吃了，因为吃了是上吐下泻，头晕眼花……

中医不行再回过头来看西医。后从病友那里得知，河北某地有一家专科医院，由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博士当院长，引进了国外的先进理念，专门设有开放性病房。李岩带着儿子前往，在那里陪儿子住了八个月。这家医院与其他的专科医院不同，每周都安排一个单元的时间给病人和家属上课，讲授精神卫生及精神健康方面的知识，大多数课是由院长亲自主讲。李岩的父亲几乎是每次讲课都去听，给他印象最深的有两点：一是精神病是不能治愈的，即使是在美国，也是服用维思通、百忧解、赛乐特、左洛复一类的药，所以，患者和亲属要接受这一现实，接受要比不接受的好，接受了就可以心平气和去对待。二是中医治不了精神病，我国各大精神病院自上个世纪50年末都设有中医科，是作用一种辅助性治疗手段，数十年研究的结果，中医治疗只能是一种辅助性治疗。李岩的父亲不明白的是，孩子得了这种病，作父母的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他就这个问题去问过院长。院长的回答是，作为中国的父母要做到这点的确很难，在发达国家也许不同，因为在发达国家精神病治疗的全部费用是由国家负责的。

这一次治疗，在住院其间的确是有一定效果，尤其是在住院期间的后两个月，李岩除周期性犯傻，大小便时间长外，其他症状都有所改善，比如说，尿急，尿裤子及尿床的次数少了，食欲也有所改善。因此，李岩对院长尤为崇敬，院长的话对李岩的影响也大，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这既有好的一面，比如说，这个医院用的药和其他精神病院用的药一样，但效果就大不一样；但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说，李岩认定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是不治之症，由此而滋生严重的习得性无力感，几乎彻底地丧失了求生的主动性。所以，李岩出院后不久，又回到了住院前，住院期间所表现出来的一丝疗效又荡然无存。之后，李岩的父亲再带他去这家医院复查，院长的话已对他不起治疗作用了。事实面前，李岩的父母也心灰意冷了。

2008年4月下旬的一天，李岩的父亲在市图书城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发现了我写的《精神病可以治愈》一书，买回家连夜拜读，几十年都不大轻易掉泪的老李，禁不住也落下了热泪，他又重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感觉自己的儿子有救了！

不过，李岩的父亲没有立即跟我联系，而是将《精神病可以治愈》一书仔细地看了两遍，随后作儿子的工作，说是武汉有一个教授在经过数十年临床研究之后写了一本书，不同意整个精神病学界的看法，认为精神病可以治愈；还说这本书不是由一般出版社出版的，而是由国家级的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的，是一部严肃的学术专著……直到儿子同意随父一起来武汉，李岩的父亲才按书上的联系电话，开始与我联系。

2008年6月19日上午9时，李岩的父亲带着李岩到了我家，李岩的父亲详地讲述了有关李岩病情，其中包括患者初发病的情况，近20年来的求医过程，以及患者现有的症状。望诊切脉之后，我说了一番话，目的是要重树患者治愈疾病的信心。我对李岩说：“你秉性忠厚、善良，虽受疾患困扰近20年，又屡遭求医挫折的打击，至今仍心底善良，实为难得。我治病与其他的医生不同，讲的是心悟。我的悟性告诉我，我一定能治愈你。而治愈你的根本是你心底善良。你也要有这个信心。”

6月23日再诊，李岩的脉相舌象均有所改善，晚上睡眠实了，食欲也不错。于是带了一个月的清心茶（与中药同煎）与养生茶回家。

(三) 病情分析

患者先天肾阴不足，所以6岁时发现过像米汤一样的白尿。先天肾阴不足的孩子与同龄人相比，一是比较聪明，二是性自觉较早，比较容易受到伤害。李岩就是一个自小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习成绩就一致拔尖，高二心染重疾还能考上北京师范大学，凭的就是聪明与长期学习的积累。李岩15岁性格改变，沉默少言，就是因为性自觉所致，主要是缺乏性冲动的表达与抑制的能力，性格内向，不能与他人建立比较亲密的关系。结果忧思成患，孤独成疾，以致17岁时出现对着镜子哭，听不清父母说话。

也就是说，李岩初发病的原因是由于性冲动与性挫折所致，属于成长危机，亦属于情绪问题。近20年来，李岩主要是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而这类药物的作用是通过抑制患者的性冲动，来达到抑制患者的精神病症状的目的，结果，这种治疗在力图达到目的时，首先就扼杀了患者生存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正如李岩的父亲所说，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之后，灵气没了，神没了。更何况抗精神病类药物，对诸如李岩这一类阴性病人其治疗作用甚微，所以，李岩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近20年，也没明白多少，至今也是飘乎不定。也就是说，李岩的情绪问题一直未能得到有效治疗。

李岩虽因阴虚阳亢，呈现一派火象，但因久病却属虚证，治宜滋阴潜阳，清心敛神，以清心茶加味治之。李岩按方连服二十余剂，以上诸症大为好转，晚上睡眠深了，早上7点也能起来，喝完中药，吃了早饭再睡，食欲也正常了，尿急、尿裤子、尿床的现象没了，灵气有了，神也归了，人也明白多了，还能跟父母唠唠嗑。但当我要求李岩减西药时，抵触情绪很大，病情又出现反复，早上又起不来了，一直要睡到中午11点，生活规律又乱了。电话中，我要李岩谈出他为什么不愿减西药？李岩说，他最后一次住院时，院长说他得的是精神分裂症，要吃一辈子的西药，西药不能减，减了就会犯病的。

此时，我意识到了，李岩的康复治疗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就是在谩长的治疗过程中，在与精神病大夫的频繁接触中，以及长期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的结果，李岩已经染上了严重的习得性无力感。联想到他26岁那年，被一伙流氓殴打，他只想这些人为什么要打我，却不知招架、躲避、还手或逃避，结果被打伤，这行为不就如同塞利格曼实验中那只被固定在架子上进行电击的狗一样，让它再学习回避电击时，它放弃了任何努力，先是乱抓乱叫，后来开脆趴在地上甘心忍受电击，不进行任何反应。李岩的习得性无力感还表现在他行为压抑、消沉、嗜睡等。

克服李岩的这种习得性无力感首先得从劝说他同意减西药开始。我劝道：“根据美国著名学者塞利格曼的理论，你得的是抑郁症，不是精神分裂症。也就是说，你吃的这些药不对症。事实上也说明，这些药对你的治疗不起作用，没有什么效果。”李岩说：“以前我吃的药没有什么效果，但近几年吃的西药，也就是院长为我开的西药，我认为效果是显著的。”我说：“你最后一次住院，院长给你开的西药与以前其他医院的大夫开的西药都是一样的，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你之所以那次住院吃这些药感觉效果显著，是得益于环境的作用，而不是药物，正因为这样，你出院后吃的还是那些西药，症状却又回到住院前。”

李岩末了同意减药。第一天减西药，他笫二天早上7点就起来，也没有出现尿急或尿裤子的现象，相反，人感觉似乎轻松了些，自然多了一灵气。此后再减药，也就变得容易了。但当西药减到每天只服氯氮平1片时，人又有一点犯傻，早上又起不来了，一天只吃一二两米饭，李岩的行为似乎又被习得性无力感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