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第二百二十九章
(2023-10-05 11:33:51)229
米娅娥却是毫不在乎地依旧我行我素,不断地提高择偶标准,除长相要求英俊潇洒之外,工资、人品、家庭条件等必须优等,差一点都不行,苛刻得连她母亲见了媒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深怕媒人不再登门。米娅娥却是不管这个,她本就没指望媒人介绍的人物能达标,心下里还有铆着劲地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抓住一个优胜于汶君孝和华丝哥的梦中情人,她还就不信了,偌大的山城会不给她一个园梦的机会。于是,她下功夫地打扮自己,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管是上班还是上街,都似一朵绽开的鲜花引人注目。可就是这样,三年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挂了单,那几个前段时间还在跟她在一块儿挑三捡四的女伴们,说找对象就找对象,说结婚就结婚,甩得她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米母着急地劝说起女儿:“你已经二十七了,不能再挑了,再这么挑下去,不是你挑别人该是别人挑你啦,你看看,咱们院象你这么大的姑娘就剩你一个没对象,媒婆也不再登咱家们,往后你能到哪儿找那适合的人去?要不就将就着跟佟蒙欣吧,我看他人贼,又有眼力见,以后就是没啥出息也吃不了别人的亏,你看这样行不要不就将就着跟佟蒙欣吧,我看他人贼,又有眼力见,以后就是没啥出息也吃不了别人的亏,你看这样行不?”
“我看不上的就是他的贼,在乐园那次,他以为我染上传染病,吓得躲着我跑,以后,要再有那事,他不甩了我才怪。我才不跟他呢。跟他还不如跟第一个见面的那个人呢。”
“你怎么早不吐口呢,那个人已经结婚啦。我上次拿回来的喜糖就是他的。他找的那个媳妇可比你差远啦。”
米娅娥对着梳妆镜擦掉眉毛上粘的油脂,撇着嘴说:“哼,谁能跟我比,我不收拾都比她们强,一收拾镇死她们,那些眼瞎的眼瞎去吧,等我找着好的,看她们怎么瞪眼。”
“还要挑啊?”
“挑啊,干嘛不挑?都已经挑到现在了,再不挑个好的,还不叫人笑死啊。”
“笑就笑呗,谁没个被人笑的时候,你……,好好,我再找人问问,看有合适的没有。”
米娅娥收拾打扮完毕后,拎着小挎包走出家门,她今天接得是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的班,用不着象上早班那样紧紧张张,早点出门还可以绕道去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新到的化妆品,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只要看到柜台内摆放的那些精致的瓶装物件,再郁闷的心情也能得到化解。
从百货商店出来,她看下手表,小跑到单位,按照交班规定办好接班手续,抓起抹布擦试起柜台的角角落落,这是她上班以来养成的习惯,她在家可以什么都不干,在这儿她可不想含糊,这个一呆就是八个小时的地方,是属于她的临时小天地,她就是不从环境卫生方面考虑也得保证亮丽的衣衫不被变成柜台的抹布才是。
有人走进店内,紧接着一个礼貌的问讯响起:“你好,想买什么啊?”
一个厚重的男声回答:“衣服。”
蹲着擦试柜台的米娅娥一听是男声,猛地往起一站,脑袋撞到柜台边上,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眼泪水直流,她捂住嘴抽抽鼻子,睁大泪眼顺着两个柜台间的缝隙观看来人,再以来人的着装来决定有没有露面的必要。她还没看清什么呢,邻近的营业员蹲到她旁边,碰碰她,指指柜台上面。
“啥啊?”她忍着疼,使眼神发问。
回答:“这个人好吓人啊,特象劳改犯。”
被引到服装柜台前的沙琪飞经过营业员的帮助买下一套蓝色中山装,付款后,他站到靠近门口的地方等着营业员找零,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跟米娅娥近在咫尺,更没想到米娅娥就在这儿工作,之前他每次见面向沙鹤珞寻问米娅娥的情况,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或是“不清楚”,干脆得好象跟米娅娥彻底断绝了关系似的,煎熬得他夜夜不能安眠,越发地放不下对米娅娥的思念,煎煎熬熬地挨到今天的刑满出狱,一到家,他就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打算换身新衣服就去米娅娥家登门拜访,送给米娅娥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相信她跟他一样还停留在乐园的温馨中不曾翻页,只消一对眼神便可重温旧梦,这是他想像过无数次的美好,也是他从没改变的坚持。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象母亲抱着沉睡的婴儿似的抱着甜美的回忆冥想度日时,时光已然悄然逝去。今日睁眼一看,处处今非昔比:马路在拓宽、建筑物在增加、比肩男女成双成对、雄壮的歌曲被靡靡之音取代,软绵绵的好似催人入眠一般,变化之大,远远地超出他的想像,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那些压在箱底的新衣服,不是短就是瘦,竟然没有一件是合身的。
现在我们不妨跟着他的浏览介绍下此店的情况,这个店面西背东,居中开门,门两边各列木制方格橱窗一个;店内面积有两百多平方米,主要经营布匹、服装鞋帽及与之配套的针头线脑、钮扣等物。抛开门口那块地,四周都布有柜台,货架或者挂衣服的展架,柜台、货架都是木制的,没有刷漆都是原木色。除了布匹柜台使用的是凹型架子配一厚板制成的外,其他柜台都镶有玻璃,以展示商品之用。收款台设在正对门口处,不针对顾客收款,只依靠几条用铁丝拉起来的传输线对各个营业员传递过来的商品买单审核、找零。收款台左边的第二个柜台装有轮子,专供内部人员进出。店内的地面是青砖铺就的,已呈不出本来的颜色,再被发黄的灯光一照,显得脏兮兮的,衬得柜台都跟着逊色不少。不过,这些对店内的销售没有一点影响,因为此时的山城还没有谁敢象这个店领导一样大胆地购进时尚服装鞋帽、布料并以物美价廉称霸于市场的。正是基于这点,沙琪飞才能在路人的指引下走进店里来。
躲藏着的米娅娥在沙琪飞离开后钻出来,不放心地跑到门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工作岗位,忐忐忑忑地熬到晚上七点,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早退回了家,一进门,她抓住母亲的手就说:“快去找佟蒙欣,我要跟他结婚。”
母亲抽回手,摸摸她的脑门,吃惊地问:“你中邪了啊,出门前还不待见他,怎么回来就要结婚,出什么事啦?”
“沙鹤珞她哥从监狱里出来了,出来了,怎么办啊?我要不结婚,他会找我的。”
“他一个活土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找你干啥?”
“他在下乡时追过我,他说他这辈子认定我,他谁也不找就找我,我不想跟他,陆翌鑫关了三个月都变成了那样,他关了好几年还能有个好啊,我跟了他,所有人都会瞧不起的,我不能跟他,我怕他,他会害死我的。我要马上结婚,叫他死心,他死心就不会再找我啦。
“别去别去,她哥对她最好,她不会帮我的。我还是结婚算啦。”
“跟佟蒙欣?”
“不跟他,还能跟谁,你快给我想想啊。”
“想着呢想着呢,别急别急,容我想想啊,乖。”
米娅娥渐渐地安静下来,跟着母亲盘点起过去的相亲对象,盘来盘去盘出几个可以用来挡枪的人却又因为担心对方不肯马上结婚而放弃,末了只得将终选目标定为佟蒙欣。
“你这么想啊,”母亲安慰女儿说:“佟蒙欣长得是不如人,可是工作好啊,年轻轻的就坐办公室,还可以到处跑着出差买好东西。这一点,他就比君孝比你们乐园的那些人都强,是不是?工厂是谁都可以进的,办公室可不是说坐就能坐的。能坐进办公室的人都是脑子够用的人,指不定哪天被领导看上就成了干部的干部。你跟了他,说不定以后会享福呢。”
“不能这么说,出一家门进一家门,那是好玩的吗?女人越结婚越不值钱,好坏都得守着一个人把一辈子过完,听话啊,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过着过着的过成习惯就好啦。”
“他……咋就长不成君孝那样呢,长上一点也行……”
“娥啊,甘蔗再甜也长不成树,你就图个一头甜吧,他再有什么不好,也比你不想跟的那个人强,是不是?”
米娅娥连连点头,撅起嘴说:“那就他好啦。”
当晚八点过后,佟蒙欣敲开了米家的房门,在看到前来开门的米娅娥后,一脸惴惴不安的说道:“我去接你下班,她们说你不舒服提前走了,我担心的直冒汗,一下子就冲到你家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已经好啦,你进来吧。”米娅娥答着,挤出点礼貌地笑容,把他让进屋里,叫母亲招呼他坐下,自己走到另一间屋,关上了房门。
受宠若惊的“人肉标杆”坐下、站起、再坐下再站起地反复几次接受米娅娥母亲为他递过来的苹果,糖块、点心及茶水,激动得说不出囫囵话儿,这可是他盼了好久好久才盼到的贵宾级招待,要知道,之前在这屋里他有的只是坐冷板凳的份儿。
坐定之后,米母嘘寒问暖地客套一番后,直奔主题:“你看啊,你跟小娥长长短短的认识好几年了,你对小娥的好我也一直看着呢,有句话阿姨我要问问你,阿姨要把小娥交给你,你会不会在她生病或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就不管她啊?”
“不会不会,刚才我一听到小娥生病,我急得比我生病还难受,骑车骑得好快好快,把自行车都摔得骑不成,我推着来的。阿姨,你放心,我对小娥好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乐园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你把她交给我,我要是对她有一点不好,会叫人看笑话的,我不会对她不好的,你放心,真得放心,放心。”
“放心是放心,不然阿姨不会开这个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岁多了,比小娥小一岁,不,不是,是大一岁,我晚上了一年学。”
“好好,也该结婚了,你做好结婚的准备了吗?”
佟蒙欣按住椅子边,坐正身子,不好意思地回答:“准备……也不算是准备,我师傅在厂里有间宿舍,说要结婚就给我用,我妈已经找人把家具在里面打好了,刷得是小娥最喜欢的粉红色,浅浅的那种,又亮又好看,小娥要是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米母佯装感动地说:“喜欢,一定喜欢,小娥一见粉色,再大的气性说没就没啦,听阿姨的,你跟小娥都已经不小,你俩的事不能再这么拖着,明天你就叫你爸妈来提亲,阿姨把这事给你做主啦。”
“真的?那小娥她……”
“她要不愿意,我能这么说吗?”
“噢?噢……噢,我这次回家说去。”
“别骑车子回,下雪天地上滑,锁楼下丢不了,大家的车子都在那儿放着呢。”
“噢?噢……噢,我放着,我走啦。”
佟蒙欣点头哈腰地告辞出门,一到楼下,啪啪地先给自己两个耳光,感觉到疼之后,小声地笑着跑出家属院,有意识地踏上结冰的道路,一跐一滑地向前醋溜,醋溜倒了哈哈一笑,爬起来继续醋溜,来来回回好几次,摔得屁股生疼,还乐不可滋地继续前行,引得过往行人看他好似看疯子一般。
这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灶房里,从订亲需要带的礼物到婚房内需要的东西以及婚礼准备等等,他都再三斟酌、反复推敲,深怕突兀飞来的幸福被不小心的纰漏驱得云消雾散。几个小时过去后,他列了满满一张纸的清单,再一笔笔地相加出来,一看结果,吓得一惊,这小钱还真经不住累加,一加竟是大数目,一口就把他多年的存款给吞没啦,这可是他以最低标准列出来的,已无可减之处,再减该减得没肉了,没肉的骨头可是没人啃的,而况米娅娥本就是个吃肉的主。
他折起清单扔进灶膛,打着哈气地回到与弟弟共住的房间,合衣躺到床上,蒙起被子取暖,窝在里面半天也没窝出个暖和气,他坐起来揉搓生了冰疮双脚,想起出差路上被冻伤的遭遇,不由地为元旦过后的出差犯起了愁。根据厂里规定,年内所销售出去的产品未能按合同回款的,负责此项业务的经办人有责任在春节前负责追回。为此,佟蒙欣从上班的第二年就开始四处跑着催款,有两次还因为路途耽误,未能赶上回家过年。这种情况对单身的他算不上什么,早回晚回的又没有捂热的炕头等他,还有各种补贴可拿,想说何乐而不为都是虚的,但眼下好象不行了,一旦准备结婚事宜就得放弃出差的机会,这机会要放在几年他一不觉着足惜,那都是他师傅带着他跑出的业务,有奖励也是师傅拿大头,他跟着沾沾光的而已,怎么也不比今年的这两家新客户,那可是他单枪独马拿下来的,他要是不在年前去找客户联络下感情,岂不是任由他人坐收渔人之利嘛。
兴奋了一夜的佟蒙欣等到天亮,早饭也没吃就走路上来到厂里,找科长请了一天换休假,顺路去找汶君孝,欲将结婚的喜讯告知“情敌”,以夺扬眉吐气之快。他在车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只好托遇见的蓝冰洁告之,转身怏怏地走到厂大门,不甘心地回头望了又望,仍不见汶君孝的身影,忍不住有些郁闷地走向公交站牌,一见来车人少,奔上去抢了个座位,闭目养神,借机弥补下昨晚缺失的睡眠,似睡非睡地迷糊了一段时间,睁开眼睛朝窗外一看,哎哟,坐错车啦。
下了车,他顾不上环视四周,加倍小心地踏着被公车轧压成稀状的残碎冰渣走到对面的公交站牌近前,靠近路边的树干蹭蹭粘在鞋帮上的冰渣,凑近站牌看看,记下应该乘坐的车号,低着头走到几个等车人的后边,原地踏步取暖。
这时,一个穿着大花棉袄,戴着口罩、裹着大红围巾的人走到他面前,假装咳嗽一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问:“你怎么在这儿?”
沙鹤珞摘下口罩,回答:“我在这儿住,是我奶奶家。”
“住得够偏的,再远上几步去县上不用坐车啦。啥时回啊,帮忙买几只鸡呗。”
“这个忙帮不上了,我已经调回山城啦。”
“能耐啊,结婚的都能调回来,使得啥招?”
“没什么招,离婚,回来。”
“厉害,一般人干不出来。”
“没什么,放你也一样,弃旧迎新才能开启新的人生。你和米娅娥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她可是一直在你和汶君孝之间选择着呢,你胜算的把握性大不大?小娥跟汶君孝住得那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天撞出团火花,是会烧红半边天的。”
沙鹤珞瞅眼等车的人,说:“笑人的烂眼,说人的烂嘴,喜欢鸡零狗碎的人本身就是笑话,那就叫她们笑呗,人在笑话中不制造笑话,活着不是太乏味了嘛。”
“练出来了啊,打肿的脸试不来疼,明着告诉你,我和小娥今天就订亲,元旦结婚,你记着随礼喝喜酒,过时不候。”
“说得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小娥,她要能看上你,你俩的孩子早就满地跑着打酱油了,还用等到现在?除非她有病,病得不轻,不然这梦园不到你头上去。”
“她没病,她很好,她的工作是我给的,她要感恩,我不叫感都不行,没有我把她从社会最底层的大集体拽出来放进商店,她哭都哭不到风吹雨打都不怕的好日子里去。她不嫁我她嫁谁啊,你再不忿有用吗?”
“我有什么可不忿的,我只是想提醒你,梦别做得太园,一旦园得象鸡蛋,就有人拿着棍子要敲啦。”
“敲呗,没敲之前我揣进怀里,看谁敲去,敲不着没脾气。”
“赌气的话说说也就算了,真要较真可是会吃亏的,我要是你,在没揣进怀里之前,一定把鸡蛋好好地检查检查,免得孵出个绿鸡崽,可就好说不好听啦。”
这话所包含的恶毒份量瞬间撞碎了佟蒙欣憧憬着的幸福梦想,其感觉就好似被扒光了衣服的身体,一下子变成真正的人肉标杆,他畏寒似地裹裹为了喜事而上身的雪花尼大衣,弹起脑中的警弦:“好事临门,总有缘由,小娥突然同意结婚,不会是生了什么病或是跟什么人做下了种,才急着拉郎配的吧?”紧接着,一个脑筋急转弯:“管他是什么呢,她要是生病在她家生去,等她在她家把病治好了再进我家的门;她要是跟别人做下了种,我拖也拖到她生下孩子以后再甩开她,看她还敢小瞧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