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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一百九十五章

(2023-10-01 16:27:50)

                                                                      195

没有完全褪尽夜色的杨树林散发着一股森人的寒气,越往里走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待来到陆翌鑫的墓前时,所有人的表情都产生了变化,有庄严肃穆的,有面露愧疚的,有似哭非哭的,有左顾右盼的,还有叽叽咕咕的,好似在奏哀乐一般。

一盏大瓦数的灯泡亮在墓地上方,宛若灯罩一般笼罩住整个坟头,这是五队长请示大队之后专门架设的,意为陆翌鑫守灵什么的,知青们对此不懂也没心思过问,只是眼望这盏灯的下方时有一种想要逃跑却又挪不开脚步的感觉。

突然,一个怪诞的哭声在坟头那面响起,声音不大却凄惨森人,一直在低声自言自语的巴琳噢地一叫,领头往回跑,骇得人们大乱,只一忽儿,跑得只剩下汶君孝、华丝哥和吴英舒三人。紧接着,哭声大起来,间或地参杂着几句“对不起……”,听上去很是有些痛不欲生,被巴琳拽摔在地的吴英舒在辩出沙鹤珞的声音后,爬起身,跑到跪地哭泣的沙鹤珞近前。

穿戴得臃肿不堪的沙鹤珞跪爬在坟堆脚下,鸡叨米般地甩着顶着大棉帽的脑袋,冲着坟堆猛磕头,其形其状宛若胆小鬼对着刽子手求饶。

吴英舒的眼泪不知觉地淌了下来,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令她眩晕,那些被她放在旁边有等认可的“事实”被沙鹤珞磕得支零破碎,拢都拢不到一堆儿。此时对她来说,沙鹤珞过去的一切是对是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沙鹤珞还活着,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即便是昨晚上闹鬼闹得沙鹤珞成了过街老鼠,吴英舒也不愿做一只捕鼠的猫,不管张玉海怎么说,沙鹤珞生孩子事她事先就知道的,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只是张玉海之说,并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明,即便是对沙鹤珞的人品有所置疑,她也希望选择信任。

跟着过来的汶君孝一把抓住吴英舒的手,阻止了她向前的冲动,怒声说道:“由她去,磕死也还不了翌鑫的债。”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是张玉海胡扯八道……”沙鹤珞停止磕头,直勾勾地盯住汶君孝,一边大声辨解,一边加大泪流量以博同情,岂料,此举非但没有奏效,反倒令汶君孝脸上的憎恶感倍增,并更紧地握住吴英舒的手。沙鹤珞的头一下子低下去,淌着的泪水随之断流,一个疯狂的提示毫不客气地敲击起她的脑门,催促她掏出衣袋里的匕首去破坏掉这幅碍眼的图画。可当她瞄见拎着铁锨走过来的华丝哥时,疯狂即刻化做谨慎,进攻旋即成为防守。她不能用自己的失败成全华丝哥的成功,尤其是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与其被人按下脑袋认输,不若在别人伸手之前服软。她假做昏厥地倒卧下去,趁机将攥在手心里的一团红纸塞进嘴里嚼了嚼,在感觉到口水顺着嘴角流淌出来后,她侧过头,朝向吴英舒这边,闭紧双眼,再不动弹。

吴英舒一看淌出的红水,以为沙鹤珞已然病入膏肓,吓得眼泪直流,挣脱开汶君孝,过去拍打沙鹤珞,哽咽着呼唤起来。

华丝哥见状,把铁锨竖起来踩进地面,走过去拽开吴英舒,弯腰拉扯出沙鹤珞竭力遮挡着的大衣口袋,抓出藏在那儿的匕首,往边上走出几步,拔下刀鞘,亮出刀刃给吴英舒看看,收起来,告诫道:“离她远点,不甘心失败的人是很容易走极端的。”

吴英舒瞧着刀鞘上的金色图腾打了个寒噤,小声说:“她不会的,我了解她,这是她哥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没拿出来过,不代表她不会往出拿,小心无大错,你还是离她远点吧。”

“她现在需要帮助,我不能离开。”

“你这是与蛇共舞,……”

“我会注意的,但我不会丢下她不管,你们要是袖手旁观的话,我一个人拖也把她拖进医院里去。”

华丝哥使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微笑结束掉谈话,走到汶君孝跟前,摇摇头,低声说:“农夫病是没治啦,咱们把车卸喽,送蛇走吧。”

汶君孝点下头,朝着架子车走去,心下里很是有些不自在,昨晚上张玉海的所述彻底巅覆了他对沙鹤珞留有的好印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知晓被蒙蔽后愤恨,这种愤恨对他对沙鹤珞来说是均等的,他既愤恨沙鹤珞的所为又愤恨自己的眼拙,同时又为曾经生成的那些对吴英舒的疑问倍感羞愧,以至于在被甩开手之后,不敢再上前掌握。

华丝哥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臂膀以示安慰。

两人来到架子车,一人一边握住车把,悠着劲地往下颠卸墓碑,颠着颠着停下来,打眼查看下墓碑,发现背面和两侧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两人马上停手,商量起对策。

没有得到明确答复的吴英舒在这两人离开后,独自发力地往起搀扶沙鹤珞,累出一身汗水也未见成效,心下一急,放下沙鹤珞,走过去,冲着两人问道:“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汶君孝正欲解释,华丝哥先开了口:“救也来不及啦,她的劫数到啦。”说着,冲向西边抬了抬下巴。

吴英舒转眼望去,只见一身虎狼之气的施铎甩着疯狂的步子闯进杨树林,俳徊在林边的人们一看他那气势,追随其后朝着这边涌过来。

“你过去看住她,别让她出声。我在这边挡住施铎。”汶君孝对吴英舒说了句,从架子车上取下另一把铁锨。

华丝哥问:“怎么,用铁锨挡啊?”

“不,给他,让他挖坑立碑,分散他的注意力。”

吴英舒没有说话,转身回到沙鹤珞身边,使劲地推推她,巴望着推醒她,帮助她躲避将要到来的危机,即使是跑不动,也能通过坟包“躲猫猫”加以化解。

沙鹤珞仍是一副昏死状,不做半点反应,直到吴英舒起身走开,这才睁开眼睛,盯住吴英舒,盯住她的“木鱼”,看着“木鱼”忽儿东张西望,忽儿搓着手在原地转圈,很是心急如焚时,她的心里不由地生出个小感动,感动着游不走的“木鱼”还在近前的滞留。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包头的围巾加上厚实的棉帽护耳,应对遭遇施铎打击而采取的保护措施正在严重妨碍着她的听觉,令她在使用眼睛解读他人的言谈举止时,不能借助听力而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使得她在看到吴英舒取下铁锨朝她这边走过来时,误以为“木鱼”要对自己下黑手,骇得一弓身跪起来,大吼一声:“你要干啥?”

这一嗓子,吓得吴英舒扔下铁锨,跑过来,摆着手说:“别说话,施铎来了,我怕他用铁锨伤你,想把铁锨藏起来。”

沙鹤珞倒吸口凉气,一把抓住吴英舒,急促地说:“拽我起来,把铁锨给我,我不能这样被他打死。”

吴英舒一时也顾不上多想,只能拚全力拽拉沙鹤珞,眼瞅着就要拽起来了,施铎已然狂风般地刮至近前,一把推开她,大声叫骂着踹倒沙鹤珞,死命地踢踹起来。

跟过来的人们只在瞬间就排出一个弧行站队,好似事先排练过的一般。本就为着找回面子才发狂的施铎,被众人的旁观情绪这么一刺激,搬起块石头朝着沙鹤珞头上砸去,吴英舒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撞向他,使得石头偏离开方向。施铎冲着她大吼一声,使劲地推开她,弯腰去搬一块更大的石头,有意落后一步的汶君孝和华丝哥一看这情况,合力上前拦挡,气得施铎原地转了个圈,抽下扎腰的皮带,舞动着挥向沙鹤珞。

瘸着腿走来的钟铮在颛孙仁的搀扶下来到近前,两人扒开人群一看,颛孙仁喝令着冲向施铎,欲要中止正在进行的伤害,冲了几次又都施铎挥舞的皮带挡了回去,情急之下,他抓起地上的铁锨冲向施铎。

华丝哥一把抢过铁锨,小声阻止道:“叫他打,尽着他那二两干巴劲折腾,看他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这不是折腾,他这是往死里整呢,太狠啦。”

“狠什么?你看清楚点,地上那人穿得比地主老财还圆,踢上去都能弹回来,皮带还能伤着她?!”

“伤不着啥啊,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抽,疼得很。”

“疼,才长记性。这是她该得的。你要是施铎,你也一样。”

“不一样,打女人掉份,是男人不会干这活。”

“对,打女人的不是男人,知道这个,你还拿着铁锨去跟一个不是男人的人叫阵,你图的是什么,扩大战火还是贬损身价?”

颛孙仁语塞,扭脸去看施铎,一直等到这家伙不再大声咆哮,并且放缓挥舞皮带的频率时,才跟着华丝哥扑过去,协同汶君孝和钟铮一道儿将施铎架到林中的石桌上按坐下来。

“够本啦啊,”钟铮对着施铎小声劝道:“再打下去该贴赔啦。监狱的饭不是好吃的。”

“吃就吃,啥饭不是人吃的。”施铎挣着身体,犟道。

颛孙仁斜看他一眼,说:“大米饭窝窝头,傻子都知道啥好吃啥不好吃,你还在拧瓷啥么?你打得已经赚了,该消停消停啦啊。”

“不可能,我他的再不是人也不能让她当猴耍,我从我妈那儿骗钱给她买好吃的,给她买尼龙衫让她美,我自己的绒衣破成洞,她都没有给我织件毛衣穿,她还害我,害我没脸没皮,我不杀了她,我没法活人。别按着我,放开我,松手……”施铎声嘶力竭地叫着,不停地摆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钟铮的颛孙仁的按压。

汶君孝看着他说道:“松开手容易,杀了她也简单,可她的生命结束之时,也是你的生命终结之日,你想一想,算一算,看看为一个害你的人陪葬值不值得,如果值得,你就去做,没人再拦你,如果……”

“没有如果,我就是要杀了她,杀了她。”

华丝哥冷冷地说:“鼓着肚子说气壮的话有意思吗?有这样的气壮山河,昨晚上就送她上西天啦,轮也轮不到今天的表演。打住吧,别耽误大家的事啦。”

施铎大瞪红眼高声道:“放屁,昨天要不是钟铮拉我……”

“声音小点,被蚂蚁腿绑架的,你又不是头一个。”

“说什么屁话?昨天晚上给你评反,今天你就给我穿小鞋,你他妈的是人不是人啊?”

“是人不是人,得人说了算,轮不上你评价。”

钟铮有些不乐意地盯着华丝哥,问:“你这话有些冷了啦?“

华丝哥依旧冷冷地回答:“是冷,可再冷也冷不过躺在那儿的陆翌鑫吧?他舍命救助的那个人再不是东西,也是陆翌鑫生前行善的见证。留着她做反面教材总比灭了她再搭条命强,陆翌鑫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想要说明的是这个,而不是他的(一指施铎)肆意妄为,不识好歹。我对他冷点,过分了吗?”

“冷得好,”颛孙仁拍下施铎的肩膀,说:“这家伙不塞进冰窟隆里降降温,点天灯玩火他都敢干,你们看,他把我的脚崴成啥啦,一句好话听不进,还把我往沟里推,……”

汶君孝打断道:“别说没用的啦,这种事摊谁身上都是道坎,不是说过就能过的。”

钟铮同意道:“可不是嘛,这亏吃得窝心,别说他,我心里都堵着火呢。拿人名誉开玩

笑,起根儿就不是人干的活。

颛孙仁嗤了声,说:“不是人干的活,也是你们自找的,我早跟你们说过,她不是你们的菜,你们还非要下筷子,这会儿咯了牙,叫唤起来了,这要是没咯着牙,还不一样抱锅啃。听我的,这事到此为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出的气已经出了,从现在开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放过她对啦。”

施铎猛一挺身站起来,怼道:“放个屁,我不杀了她,我誓不为人。”

华丝哥冷笑一声,说:“杀了她,沙琪飞杀了你,你要觉着划算,就去做吧。”

颛孙仁跟着道:“沙大哥杀你是小菜一碟,杀你全家是一锅烩,你老实点吧,别给你家人招祸害啦。”

这话好似巴掌一般地拍散施铎脑门上的怒火,给了他一个辣眼的泪囊,就见他熊一般地弓身撞倒颛孙仁,双手着地爬到已经卸下的墓碑跟前,轻抚上面的字迹,放声大哭,哭得好似受尽委屈的孩子遇见可以倾述的亲人一般。

追随着看热闹的人们见此情景,直觉寒气袭人,纷纷闪向坟堆的另一面。

华丝哥鄙视地瞅眼施铎,走过去,抓起随碑卸下的铁镐,在离坟约一米远的地方挖掘竖立墓碑的坑洞。

汶君孝拔腿走到吴英舒近前,拾起丢弃在那儿的铁锨,看看她,欲言又止,转身回到华丝哥身边,发力地干起活来。倒地的颛孙仁坐起来活活脚脖子,抓住边上的树桩站起来,瞅住施铎看了又看,拍拍大衣,走过去抓起架子车,一鼓作劲地推到沙鹤珞近前,压低声音招呼众人伸手帮忙将其往车上抬。

巴琳磨磨讥讥地迈出行列,其他女生们则是一脸嫌弃地别过脸,路恩等人更是齐刷刷地摇摇头,把手塞进衣袋里不往出拿。

抱着沙鹤珞发急的吴英舒瞧着这场面,将叫卿婧和蓝冰洁过来帮忙的话咽了下去,豁出全身力气往起搬抬沙鹤珞。走到近前的巴琳伸脚抬抬沙鹤珞的屁股,对吴英舒说:“这条狗比猪还重,谁也抱不动,你离她的嘴远点,小心哈气传染。”

“滚!”颛孙仁扔下架子车,瞪住巴琳吼道:“害死陆翌鑫不够还要再害一个够本?!滚,都他妈的滚,她再不是人,也是条命,谁他妈的肚子里没粪,站出来给我看看。不伸手帮人就别当人,滚!”

   巴琳带头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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