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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一百六十七章

(2023-09-29 05:24:07)

167 

对于知青们的劳动环境和居住场所等项,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唯一没有稍边的地方怕是只剩下设在村口的候车亭啦。这个候车亭是知青们下乡后不久,由知青家长单位出资,知青们亲手兴建起来的一个简单的木制建筑,长约五米上下,宽约两米左右,高出两米出头,面南朝北,直对路面,内里置有一圈钉死的长条木凳,供人们歇息之用。木棚的正上方钉有一块白漆木板,上面用红漆书写着一行字: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这行字在当时本应由知青标兵岑璀婵亲手誊写,但因为其人的字体过于幼稚不宜张显,张玉海就指令汶君孝代为书写。这在当时可是件荣耀之事,仅在提笔之初,汶君孝的心里就已升腾起一股骄傲的火焰,更别说书写过程中生成的那般热血飞腾的感觉,真可谓是终生难忘,那一刻,他的知青梦随着笔锋定格在这行字上,朦胧的追梦目标好似垂手可得。下乡几年间,每次经过这儿,他都会在心里冲着这行字敬礼。之后,虽然梦转星移,事与愿违,但在离开张村之时,他终于举起手冲着这行字敬了个礼,那是他第一次用行动向着牌匾敬礼,偏又恰逢特殊时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离开之后很长时间都觉着缺憾。为此,在车到张村前,他就耐不住性子地探头观望希望望见记忆中的那行红字,可望来望去,就是不见棚子踪迹,他还以为自己坐错了车。下车以后,他本打算询人问个明白,却不想被迎头撞见的沙鹤珞搅得心烦意乱,竟将此念抛之耳后。待到重返村头,他忽然瞧见插在玉米捆中间的一块板,心下一动,立刻过去解疑,找来找去只找到碎裂成块的两块小板,一块板上写着“到”,另一块上面写着“去!”,牌匾的中间部分遍寻不见,连渣滓都没了踪影。

跟过来的陆翌鑫接过“去!”在手上拍拍,比划着说起来:“让车撞没了。一下子的事,比拆房还快。那天,我差点结果在这儿。头天,跟宋一丁他们玩了一晚上扑克,把我给睏的,他们还非拽着我送他们走。到这儿之后,他们去那边截车,我就躺在这块儿睡觉,正睡得要做梦时,佳菌一巴掌把我打醒,睁着大眼叫我快跑,我看她那样,就跟有狼追似的,我反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蹿,刚蹿出来,就听身后一声响,一个大卡车把棚给拆了。那司机下来没二话,拎着棍子冲着宋一丁他们发狠,他们全蹿啦。等司机开车走了之后,佳菌跟我说,宋一丁他们截车不象咱们似的站在路边挥手,大不了往路面上站站,看车不停,也就算了。那几个货色站成一排挡在路面上,想不停车都不行。偏偏那天遇一楞货,越挡越不停,还想把车从他们身边绕过去,一绕没绕好,就这么过来把棚给拆了。”

“拆了,就不管啦?”

“谁管?车一开走,这儿就被抢了个干净。你没见那场面,抢的那叫利索啊。你写的这牌子要不是两个人争不下,一气用脚跺成碎片,你这会儿连毛都见不着啦。”陆翌鑫说着,将“去!”扔到玉米捆上,一屁股坐上去。

汶君孝苦笑一下,盯住手中的“到”很觉无语,即想嘲笑自己幼稚,又痛惜幼稚的执着一无所获。依他的童年梦想,是扛起钢枪保家卫国,依他学生梦想是“广阔天在,大有作为”,依他的知青梦想是“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依他的工人梦想是“大吊车,轻轻地一吊就起来”,依他的其他梦想,皆是英雄大有用武之地。可事实是,无论他如何心比天高,梦都显得比雾还薄,随便一点小风便可将梦撕扯的粉碎,别说是追梦,就连记录自己心境的豪言壮语此刻也嘲弄般地扯着“到”点向“去!”地笑问:你还要用什么样的梦想来填补这儿的空白啊?

走近前来的沙鹤珞瞅瞅汶君孝手持的木块,正欲抛出言词时,坐着的陆翌鑫先开了口:“你上来干啥,送君孝还是去县上?”

汶君孝没有跟着打招呼,只用冷冷的眼风一扫,便转向一旁。

沙鹤珞心下一惊,立刻应答道:“不是,不是,英舒不在,我送不合适。我欠供销社五块钱,上来抹帐的。”

“欠啥欠这么多?”

“啥都有,累积成这样的。”沙鹤珞说着,看看汶君孝,“你们先等车,我过去给你们买包饼干过来。”

追上来的梅倩碰碰她,怯场般地瞟眼陆翌鑫,小声说:“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没有饼干啥的。咱们不如截车去县上吃羊肉泡,那味道美的很。”

“不去,我不吃羊肉,膻的很。”

“膻啥膻啊,一点不膻,真的,你吃一次就知道好不好吃了,去吧?”

沙鹤珞摇摇头,反手挽住梅倩,边拖着她走,边对汶君孝和陆翌鑫说道:“你俩先这么等着吧,我去看看有啥吃的给你们买点。”

“不用啦。”汶君孝说着,朝向东边瞅瞅,“我俩去县上吃饭。”

陆翌鑫支持道:“对。一会儿车就来了,犯不着花那钱,君孝又不是客。”

“那好吧。我们过去啦。”沙鹤珞言罢,暗下使劲地将想要畅所欲言的梅倩挽紧,快速地拖进供销社里去。

“坐下吧,车还早着呢。”陆翌鑫随说随伸手将“到”从汶君孝手中抽出来,垫到潮湿的玉米捆上面。

汶君孝瞅瞅“到”,有些不情愿地坐上去,注意地观察下沙鹤珞的背影,联想起华丝哥曾经有过的提示,不禁对沙鹤珞之前所言大打折扣,忍不住欲清内里杂质,可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通过陆翌鑫之口加以过滤,这么迟迟疑疑,疑疑迟迟地几个来回,将他的自信心骤减为负,直感那般透明他人的功能消褪殆尽,再想要独守吴英舒已非易事。眼下,吴英舒将招工走人,能不能带走留在乐园里的爱还是个疑问,虽然说,患难时节见真情,但真情不是建筑可以翻新,其不过是两个桃型的心里涌出来的一股暖流,交汇得好汇入爱情之海,交汇不好,错成小溪还要生出些许道道岔岔,干不干涸暂且不论,单那乱七八糟的走势就已经让人心乱如麻,不知所衷。如若坚持到那般景象,还不如强迫自己相信沙鹤珞所言的“真实性”,借机将那般想冷冷不下来想热又热不起来的情感束之高阁,待到实在放不下时再做定夺。可真要放开吴英舒的手,任由她被别人牵走,汶君孝的心疼又好象要比松手时疼楚数倍,因为他想到这点时就已经在闹“心绞痛”,如若真“痛”出个成型的事实,他的今生今世还能与幸福擦边吗?

陆翌鑫顺着汶君孝的目光看看,说:“沙鹤珞混得还是行啊,五块钱的帐也能欠下,这让胡长寿知道准能气得鼓肚。前几天,他为了一分钱差点跟供销社那人打起来。”

“不值于吧?”

“是不值于,一分钱的事,少给一勺醋不就完了嘛。可那货色不行嘛,非叫胡长寿把钱拿来再把醋桶还给他。还瞪着大眼说,拿钱来还有个高兴给不高兴卖的事情哩,现在这世道,就是你们知青信不过,今天在这儿明儿人就没了,欠下帐我找谁要去。说得咱这帮人跟短命鬼似的,把胡长寿气得乱蹦,抡胳膊要打架,被路恩硬给拉开啦。这一拉开,你猜怎么着,丢得那一分钱就在他脚下放着哩。亏着路恩个小能一眼瞅见混在泥里的一分钱,放胡长寿白给不说还落一肚子火。”陆翌鑫说着,打衣袋里摸出烟卷举到嘴边,看看玉米捆,赶紧夹到耳朵上去,说:“不长记性。迟早得让火给玩完喽。有你在还行,我能知道自己该做啥。你这次回去,洗张大照片给我,我带在身上,干啥也能踏实点。”

汶君孝咧嘴一笑,开玩笑道:“怎么,我升级成门神啦?那也太抬举我了,你还不如更名换姓叫我的名字,咱俩弄他个孪生兄弟,有福享受,有难同当,那样不更好吗?”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早就这么想过了,没门啊,长相是爹娘给的,改不了。”陆翌鑫使用同样的玩笑口吻说着,露出一丝苦笑,“下辈子,下辈子吧,下辈子做亲兄弟,我当哥,你当弟,让我也试试你的运气。”

“不用试,直接拿去就是啦。”

“开玩笑,就是能拿我也不干。我已经毁了,不能再扯着你下沉。这以后我要扎根在这儿,你就不要再认识我了,免得你难受我掉份。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纯开玩笑的。”

“这不象你说的话啊。”

“象不象,等你习惯就象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就是不这样不行。佳菌总是叫我小心点,叫我向沙鹤珞学习,也对,冲着沙鹤珞跟施铎做下的那件事,那要放在随便什么人身上都得着祸,她却没事人似的可以招工走人,真够厉害的。她这样活人不吃亏,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什么人都降得住。佳菌最服的是她,只要给我上政治课,就是沙鹤珞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只有你才这这那那。哈,那个坏子弹,就会说我不说她自己,她做啥都有理。今年过年的时候,佳菌拽着我逛西安,非要看看外国人长啥样,我跟她转呐转的,转到俩外国人跟前,我一看,大白脸,黄头发,蓝眼睛,跟咱们俩品种,种都种不到一块地里去。我就闪到一边去啦,佳菌不,上前一乐,冲着人家说了句‘拜拜’,人家把她看了又看,嘟嘟了一长句子,挥挥手走啦。佳菌回头问我,那俩老外说的是啥?我那儿听得来啊。这下把佳菌给打击的,下定一万个决心要学英语,说咋地也得弄懂外国话,等招出去以后,再去西安寻他个外国人练练。我说,行,咱学不成翻译,至少能弄懂呜噜叭啦说的是啥,不能让老外骂得高兴,咱还睁着两眼傻笑。回来以后,佳菌拽着我寻英语书,寻下两本,抱到这的学校老师那儿,老师说,教不了,他学下的东西还没有晶晶学的多。他还要向晶晶学习哩。佳菌听老师这么说,回来找晶晶,晶晶说教不了,她只是喜欢写英语,不会往出说。就这,学习的事情黄啦。”

“干嘛黄了呢,你可以去找雨涛,他妈妈不是会说外国话吗?”

“没戏。雨涛他大哥一家全来啦,在他家住着不走,闹着跟着雨涛他们一块回城什么的。”

“差劲点吧,这会儿认妈,早干啥去啦?”

“嗨,就那么回事,人得势,狗着急,抓不着肉逮泡屎也是白得。”

“雨涛怎么整啊?”

“前几天见过一次,说是要跟卿婧结婚才能把卿婧一块儿带走,怎么着的我也没问。看着他满面红光的,他俩的事铁定。”说到这儿,陆翌鑫露出一丝浅浅的歉意,“没想到的事竟然能成,这缘份够深的。改娃跟爱爱要是能坚持下去,这会儿也能结婚啦,唉,当时改娃找到咱屋,肯定是有话想说,他要是说出来,可能不会走那条路啦。”

汶君孝在心里叹口气,说:“我当时也是的,一门心思走人,啥也看不到,真要坐下来听改娃说说,劝住劝不住他,也能让他冷静思考下后果。”

   “我也是这么想的,总觉着对不起他。以后,再遇这类事,能帮的一定得帮啊,不能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啦。太可怜,他爸妈更可怜,每次见我每次哭,我都不敢去他家,怕把他爸妈的眼睛给哭瞎喽,可不去,心里更难受,原来咱们去他家跟去自己家似的,现在......唉,真该管那事啊,真该管呐,”陆翌鑫说着,抹抹淌出的泪水,叹出口气:“想不到无心也能害死人,真是对不起他。 想想咱们吃不饱饭到他家混吃混喝的时候,他是咋对待咱们的,那真是象对亲兄弟似的,可在他有难的时候,咱们却把他当成外人,不管不问。不象话,真不象话。我去看他的时候,我都觉着他在骂我。再怎么说,他是把咱们当兄弟来交心的,咱们却......,唉,说句话又掉不了一块肉,咋就没说呢?”

汶君孝的眼睛泛起潮气,一种自责的懊悔使得纠结的心绪终结于疼楚之中,使他说不出话。

两人沉默下来。

     这时,一阵自行车铃声陡然响起,两人抬头一望,瞧见从南边过来的公社邮递员边摇着车铃边冲着从供销社出来的沙鹤珞奔过去,打邮包中翻出几封信交给她,骑车向东跑走啦。跟出来的梅子探头瞅瞅沙鹤珞手中的信件,伸手抽出一封,确认后,朝着这边跑过来,使用一种很悠雅的动作将手持的信件交给他,满面笑容地挪站到一旁去。

接过信件的陆翌鑫将信掂掂,冲着信封右下角标注的“内祥”字样看了又看,突然一扫面部阴霾,大笑一声,看着汶君孝说:“一定是小药瓶寄来的,瞧这信厚实的跟塞了报纸似的,还贴了两张邮票。这家伙可以啊,不干就不干,一干就叠实货。”

“别瞎乐,你怎么知道是她写来的?”汶君孝笑着逗道。

“这还用说,情书不都是‘内祥’嘛。”

梅子的笑容一下子飞掉了,其表情就好象着了左右开弓似的。

陆翌鑫笑着撕开信封,将信展开,一眼看去,有些意外地愣下神,不由的敛起笑容,拧眉看起来,汶君孝瞧着陆翌鑫的这般神态,忍不住揣测起信的内容,担心“断绝关系”将给陆翌鑫带来的打击,可一转念,又觉不象,真在断绝关系,只需区区几字便可,完全用不着这么着长篇大论。

“不行了不行了,”陆翌鑫低头说着,将信塞给汶君孝,“你看看吧,肚子里的雷要拉弦了,我得处理一下。”说着,跑到不远处的麦草垛后面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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