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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八十二章

(2023-09-16 05:44:16)

                                                         082

在知青们干活的右边不远处,是一大片产粮率颇高的麦田,有三个甘肃麦客正在那儿收割小麦。他们在知青休息后,一边朝着放有棉袄、干粮袋的地方走,一边操着甘肃话争论着,其中一个人象绕口令那样背诵着:“下定决心......”,另外两人哈哈笑着,提高声音,说起那人的个头缺陷。

他们的笑声,惊醒蒉儡,他条件反射般地爬起来,嗡声叫道:“场长来啦。”这一声,带起一大片“睡尸”。华丝哥手急眼快地抄起镰刀,就往地里走。冬施颤颤地随其身后,不放松对她的“渥伦斯基”的追捕,她的胸脯突突着,鼓鼓囊囊地宛同热水袋中盛满了水银。炎夏没给她带来了点益处,相反,倒使她那观之不雅的线条裸露得淋漓尽致,周身上下割三刀不见精肉的厚脂肪和那孤芳自赏的形态,将她的外貌提弄得酷肖富人家花钱雇用的标准奶娘。

华丝哥的紧张神气,影响得大伙跟着慌了神,一窝峰地跑进地里去,抢占好位置以后,这才四面张望,没有瞧见张玉海或张铜科的影子,于是掉转头,一齐数落起蒉儡:

眼长斜了,嗨唬谁嘞?!

“这二年,谎报军情可吃不开了。”

“蒉妈妈,你怎么也赶起谎话时髦来了?”

“你能干什么?说你象条狗吧,嗅觉又失灵了。”

“你差点吓得我倒栽葱。”

“不能晚点再叫啊?我正做梦吃西瓜哩,让你的雷声把瓜击飞咧。”

“瞅你的傻不来呆样。”

“他就是傻子品种。”

“芽麦一个。”

     蒉儡抱起一捆麦子,拢拉着脑袋,直盯着脚上的黑布鞋,大气不出地承受着大家的攻击。他越是摆出受气包的样子,大家越是说的起劲,象是不把“包”说破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不过,这种攻击性娱乐活动很快地被节外生枝的插趣打断啦:方佳菌冷不丁地站到架子本尾部,把握着车把的路恩架了起来。路恩一面踢两条小腿,一面扭动着脑袋叫人来帮他。那顶草帽戴在他的头上显得过大,他脑袋摆动两下,草帽才转动一次。

“哈......”众人捧腹大笑。

“你这颗坏子弹......”一脱离窘境,路恩就嗷嗷叫着要报仇。方佳菌尖声笑着夺路而逃。路恩穷追不舍。白拜和施治伟拼命喊加油。晶晶,青青亮出了“高音喇叭”呜哇嘈杂地声援方佳菌,其余人笑声连天,乱飞哈哈。

一场好闹。

吴英舒和汶君孝始终站在树下,没被蒉儡的惊呼挪动地方。陆翌鑫迷迷糊糊地跟着众人跑出几步,坐到地上发笑。吴英舒泛着浅浅的笑纹注视着人们的慌神动作,既不觉得发厌,也不觉得可怜,彷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似的。

“一群惊弓之鸟。”汶君孝说。

“这样看贱自己,还怎么叫张玉海看的起他们呢?”吴英舒接上道。

“无权无势......”

“修行在个人。”

方佳菌绕着人们跑着,突然来了个冲刺,冲到陆翌鑫身后。陆翌鑫拦住追上来的路恩,“嗳嗳,小人头,你太有点那个了吧,和女的打打闹闹的算个狗屁本事。有能耐的,咱俩过过招。”

“没空,”路恩一面试图从陆翌鑫身边钻过去,一面嘻笑道:“你现在就这么护她,不怕她以后骑你头上打锺吗?”

“好小子,不给你挤点粪出来,你的肠子细不下来,是吧?”陆翌鑫说看,佯装凶相,伸手去抓路恩。

路恩扭身跑出园凹,回身,叫道:“来呀,把你儿子带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方佳菌拣起土块,砸向路恩。路恩一蹲身,土块飞了过去。

“呀,你动真格的啦?”路恩大叫。

“再瞎扯,我还砸你。”方佳菌又拣起个土块,威吓着说。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把土疙塔扔掉,扔远点。”路恩边说边躲到架子车后面去,然后,探出小脑袋,冲着方佳菌叫起来:“我还说,儿子!儿子!儿子!”

众人望着陆翌鑫和方佳菌笑起来。

陆翌鑫把汗手往裤子上擦擦,笑呵呵地说:“小药瓶,这小子再多喊几声,咱们就儿孙满堂了。”

“少拉上我,我才不和你染哩。”

“不染,好,喂,小不点,把儿子领走吧,不必办手续啦。”

“协商好了吗?”路恩走离架子车,问。

“我的了主。

方佳菌把脸一沉,“丢人样子。”

“啧,大长脸。”路恩抹把脸,朝陆翌鑫伸伸舌头,做鬼脸。

众人大笑。

陆翌鑫一个九十度原地旋转,售给大家半拉后脑勺。笑声嘎止,只一忽又响起来。白拜和施洽伟扯着脖子叫:“白糖冰棍哟......不要娘(粮)票......”

笑声中,镰刀挥倒一片片的麦子,接下去,装车,往回拉。知青们每晌割出多少麦子往回拉多少。因为地里的麦子稀拉,一亩地收不上几车麦。可车不满载还不行,张玉海晌晌检查,少一捆麦子也要训上一气。所以,知青们割麦的时间比社员们所用的时间要长得多。

华丝哥拉起麦车,紧跑慢跑地冲到头里去,将众人甩出好长一截路才放缓步子。他吩咐冬施先到麦场上看看张玉海在不在那儿候着,自己拉着车,悠然地缓劲儿。冬施呼赫呼赫地跑进农场,在灶房门口听到张玉海的痰咳声,她扭身跑到乐园墙外,向华丝哥做个手势。华丝哥立刻打起精神,象猛虎似地拉着车子,冲进麦场。

坐在马房门口喝茶的张玉海,看看华丝哥,满意地点点头。他点的很轻,和牲畜贩子欣赏牛马时的表情有些相似。然后,他起身走到麦场上,背起手,发苶地注视着鱼贯而入的车子,来回地巡视了一遍,当重新计算的结果是负数时,呱嗒一声掉下脸来。

“咋么个事?”他操起蓝青官话问蒉儡,“地里割完了没有?”,

蒉儡一边抹擦汗水,一边凑近佟蒙欣,回答:“完......没......完,不知道。”

“喑,你们不要以为我没去地里,就能骗哄得了我。那地方一亩地收多少,我心里有数。就你们车子装的这样子,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麦子没有收回来。你们说,咋么办?”

每天都有一段这类的训话,张玉海咋唬这番话的目的是想看着知青们的告饶神情开开心。其实,他对地里的麦子并不比蒉儡知道的多。  

可他未能如愿。知青们自问所做对得工分,因而不尔视张玉海的吼叫。连华丝哥也无动于衷。大家迅速的卸车,拎起麦捆使劲地撂,没人朝张玉海行注目视。单薄地衣衫经受不起刻克墨眸的抠挖,怎么能再抗冷眉的鞭策。虽说那张南瓜型的天异常阴冷,但有过教训的人却不愿到那儿乘凉。完不成“任务”,胁肩诌笑都是犯罪动机。这一点众所周知。

割麦、拉麦、晒麦、碾场,下午和晚间睡觉前被张玉海安排的满满当当。

后半夜,突然下起大雨。惊起的吴英舒拉开房门,看看急冲而下的雨柱,戴上草帽,跑到“茶馆”敲门,叫出汶君孝。

“场上麦子要完啦。”她说。

汶君孝探头进屋,呼叫一嗓子。“乐园”里立刻动作起来。汶君孝拉着吴英舒冲向麦场上。

麦场上的麦子已经碾过,麦粒摊在几张苇席上面和一块干净地面上边。从夏收开始,每天晚饭后,张玉海都把知青们叫到场上加班干活,碾场、扬场、摊场等。晚间碾出来的麦子,一般是不收的,晒上两天后,才往仓库里转运。

这场雨从落雨点起,就没有慢腾劲,那雨帘只在倾刻就形成了,一点插手的缝儿都没有。吴英舒和汶君孝用力地拖着摊着麦粒的席子,向马房里拽。陆翌鑫咋咋唬唬地领着一串戴草帽,穿雨衣的人影,跑进场里,拽的拽,收的收,一阵的紧张忙碌,席子上的麦子都被弄进马房里,那些摊在地上的麦子,也被大家拢成一个大堆,用雨衣,塑料单、草帽等物蒙盖起来。过后,大家抱着脑袋,跑回宿舍。

吴英舒淋得牙齿打架,哆嗦着脱下湿透的外套,裹进线毡里躺了一会儿,从枕头下面抽出短裤背心,躲在毡子下换穿上。对面床上的冬施隔着蚊帐,讽刺地说道:“都是女的,有什么可遮掩的,谁还比谁多点啥?”

吴英舒没吭气,吹熄煤油灯。卿婧和宽嫫一向少言寡语,换下衣服,两人就睡下了。冬施没有到麦场去,困劲尤存,说完话以后,又沉沉地睡出呼喘声。吴英舒被雨一淋,头脑特别的清醒,想得起孩体时的某件小事出来。其他屋里的人也和她差不多,不断地在床板上翻身,压得床板吱叫。陆翌鑫干脆学起电影《奇袭》里的一段音乐,“啊啊......”,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外边啊去。”

“给他戴上笼头。”

“天没亮哩,怎么打鸣啦?”

“发神经哩。”

“住口吧。”

“讨厌。他不睡,别人也跟着倒霉。”

“这人真是的。”

每间屋里都有人讲话,声音褒贬不一。陆翌鑫大笑一气,和路恩隔着屋子逗了几句,就压住声不响啦。乐园里不时地有人弄出点动静出来,往脸盆里倒水的声音,擦洗身子的声音,还有小声叽叽的声音,乱好长时间,大家才入睡。睡前,吴英舒拉开灯,看下钟表,4点25分。她试着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入梦,好长时间才眯糊着,但睡得不实在,总有种似睡非睡的感觉。

雨,停在黎明前。          

六时差十分的时候,张玉海吹响上工哨。华丝哥第一个走出房门,恭恭敬敬地问:“张叔,张场长,今晌干啥活?”

“场上是咋么回事?”张玉海取下嘴头含着的哨子,问。

“昨晚上下大雨,我们抢了场。”

“谁先想到抢场地?”

华丝哥没做回答,面上却露出非他莫属的谦虚神情。

张玉海信以为真,挤出点笑容,说道:“你叫上冬施摊场吧。”

“好。”华丝哥喜滋滋地向麦场走去,忘记了他的“安娜”女神。

张玉海把哨子又吹起来,吹得山响,一直吹出最后一个人出来才松口。“你们是咋么搞的,睡多些时才有个够哩?我吹半天了,你们敢是耳朵塞驴毛咧?”

汶君孝耐不住冒火,顶道:“我们并没有磨蹭,从起床到这儿,还没有超过五分钟。你这样叫骂,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又不是部队。”路恩小声说。张玉海盯上他,直到他躲到白拜身后,才错过眼去。

陆翌鑫接住路恩的话,说道:“就是搞军事演习,也得给人穿衣服的时间,不能光腚出来显眼吧。”

蒉儡蔫呼呼地来了句:“我们昨晚抢麦子啦。睡不着。”

张玉海皱起三角眼,“晚上抢麦子,白天就该睡懒觉,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汶君孝和陆翌鑫同时反问道。

“怎么样?瞧着走。我问你们,你们的口粮你们不收,指望谁收哩?难道要我给你们收起不成?一个个还么干啥,就想要来个论功行赏么?甭给我使嘴,赶紧干活去。”

沙鹤珞问:“干什么活啊?”

“还指望弄啥?到一队收麦去。”

知青们从库房里拉出架子车,没精打采地经过张玉海面前,向东边的一队走去。当大家走出张玉海的视线之后,沉默开始暴发啦。

“谁出的抢场主意?”米娅娥用眼角瞟着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去的吴英舒,大声问拉空车的佟蒙欣。

和吴英舒一车的汶君孝,停下来,答道:“做了的就别说,说了的就别做。主意是我出的。你还有啥问的?”

“我没啥意思,就是想问问。”

佟蒙欣说:“出力不讨好的馊主意,还是少出点好。”

“你可以不去,昨晚上没人拉你,你为啥还去呢?”方佳菌问佟蒙欣。

“我睡得稀里糊涂的,听见叫喊,爬起来就去了。”

“你小子,这二年学成了。”陆翌鑫把车把交给方佳菌,走到佟蒙欣车旁。他和方佳菌一车,空车去的时候,一人拉一个车把,边走边说笑。满载回来时,他掌车把,方佳菌拉攀带,依然谈笑风生。

“还稀里糊涂嘞?”陆翌鑫接着说佟蒙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昨晚我爬起来的时候,你两眼睁得跟猫眼似的。嘿,这会儿,你倒稀里糊涂了。你大概是没有得到张玉海的好脸,伤心了吧?

“我稀罕看他的好脸?你也太抬举我了。想拍我的马屁也得找准地方,别往马蹄上拍。”

“你还有马蹄?人肉标杆一个,白送虎吃,还得搭俩猪头。”

施钟说:“他是当人肉标杆当腻了,想换个旗杆亮相。”

施铮道:“顺便盼着张玉海给他插上奖旗。”

“冲破我打什么镖枪?”佟蒙欣黑下脸来,“你们谁不是想当旗杆才去收场的?”

跟在施铎车子旁边的沙鹤珞园场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接受教训吧,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几个人同时点头,同意道:

“是的接受教训,”

“下次就是发洪水,也别收场。”

“泡烂了拉倒。没口粮,咱们正好回家。”

“对着呢,反正,他们不能看着咱们饿死。”

    “张玉海的心是煤做的。”

  “还在墨汁里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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