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卷八十二《田单列传》随笔

记得那年我在中国国防大学做讲演后，曾与部分听讲的师生交流。一位博士生的话，给了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一部兵学史，一部战争史，实际上就是一个‘奇’字的展开。”读司马迁《史记》卷八十二《田单列传》，可以再次感受这个“奇”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里的“走”，说的隐晦、文雅，实际上就是“逃跑”。遇到这种时候，大多是顾头不顾腚地拔腿就走，中外军事史上这种“大溃败”、“大逃亡”的场面也可以说是屡见不鲜的。让齐国大将田单在地下可能不高兴的是，司马迁上来就写燕国攻破齐国的时候，齐王出奔，大将田单出逃，真的是不给田单留面子。但是，田单的出逃堪称“智能出逃”。起程之际，田单教他的族人截去车轴两端的突出部分，结果当众人在出逃途中因为轴头撞断、车身遭毁的时候，只有田单顺利地出逃到既墨，并以此作为收复齐国的据点。如果当时田单死扛到底、或者是只顾仓皇出逃，后面的历史也许就要改写了。

司马迁在《乐毅列传》和《田单列传》中都写了田单运用“反间计”，让燕王不再信任燕国大将乐毅，临阵更换新的将领骑劫，最后导致燕国对齐国的土地得而复失。这个做法今天看起来显得有些“蔫、损、坏”，或者说显得有些“下三滥”，但在战场上为了打垮对手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同时，田单还是使用“反间计”的高手，并且不止使用了一次。其后，田单再次设计让燕军割下了齐国降卒的鼻子，让燕军挖了齐人的祖坟，结果齐人的士气就这样被鼓动起来，“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从这个意义上讲，田单使用“反间计”，屡试屡爽，堪称中国古代军事史上使用“反间计”的第一人。

此外，很少有人注意到，田单在收复齐国的大战中，还充分运用了“色”计。他把自己的妻妾编入军队之中，以此打造“亲民形象”，提振全军官兵的士气；他让“老弱女子登城”，让敌军误以为城内只剩下老弱病残和美女了；他又从民间敛钱，然后派“富豪”送入敌军阵营，希望守城被攻陷的时候，“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实际上是下了一个浓厚的“色饵”。当敌军因此松懈的时候，田单拿出奇谋妙计，出其不意地导演了一场中国古代战争史上的“大片”——火牛阵，结果是“燕军大骇，败走”，成功地收复了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