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战场上的空军雷达兵(2)
(2010-01-27 09:5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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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站敌机雷达兵美机魏纪朝鲜军事 |
分类: 军史钩沉 |
(转自新中国之战)
三、入朝途中
我是1952年7月入朝的,在这个雷达站当雷达技师。7月18日早晨下火车后到四道沟空联司报到并办理入朝手续。空联司通信处李参谋安排我暂时在招待所休息,等待雷达站派车来接。上午九点多钟,响起了空袭警报,我走出房间,在小山边观察动静。不久,听到我高射炮响声隆隆,看到美机投弹后从头顶上拉起,尾巴喷着黑烟,飞得很低,座舱内美国佬的白色头盔都看清了。说不紧张是假的,我心里有点紧张。心想:在我后方美机都这么猖狂,朝鲜前线怎样,可想而知。晚上十二点多钟,又拉起了空袭警报。同房间住的一位老同志说:“别管它,咱们睡咱们的!”我一则心里没底,二则有点好奇,起身爬到小山上观看。只见东南方天都映红了,B-29飞机投的炸弹在新义州爆炸,由于炸弹投得多,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不久传过来的震波使大地为之震颤。安东市上空高炮弹爆炸的闪光成了人造的满天星,十分壮观。美机轰炸历时约半个小时后离去。回房间后我说外面轰炸得很厉害,那位老同志说:“经常是这样,如果天天跑防空,咱们的觉还睡不睡啦?”我听了将信将疑。
第二天上午空联司通信处雷达科李参谋来招待所,送来去平壤辅指204雷达站的介绍信,并通知我20日下午6点乘该雷达站回国买菜的汽车出发。同时把该雷达站的卫生员周仁贵和司机魏纪和介绍给我,要求他们带我一同回平壤。
19日一天没有事,我去了一趟浪头机场的空联司雷达一区队和二区队,见到了两个月前在南京分手的徐廷谏、傅祖震、朱怀桑、毕声东、徐壮猷、胡学潜、范祓、胡学潜、包玉桥等同志,以及先期离开南京的王福如、赵安国、史济民、张才安、颜承根等同志。他们抗美援朝已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了一些战时雷达维护工作的经验。良机莫错过,我向他们取经,他们介绍了许多好经验,对我后来工作帮助很大。这一天大家谈得十分愉快,天黑了我才回到招待所。
20日上午吃过早饭去雷达科了解平壤雷达站担负的任务以及雷达维修器材供应等问题。李参谋说:“雷达对于空军作战太重要了。去年只有几部雷达,架在国内,只能保证鸭绿江上空的空情。在朝鲜没有雷达站,只有地监团报来的零星空情,不成航线。敌机飞过清川江雷达才发现,多次贻误战机。”我问地监团是怎么回事?李参谋说:“地监团就是地面对空监视团,在朝鲜有四个团,属防空军建制。他们以班为单位分散在朝鲜各地,配备望远镜和电台,白天用望远镜看,晚上用耳朵听,发现敌机就发报向后方报告。由于目测耳听误差大,报来的敌机位置很不准确,但是作用也很大,知道敌机来袭总比不知道好得多嘛!”他又说:“自从在朝鲜建立了雷达站(除了空军担负引导任务的雷达站以外,还有防空军担负警戒任务的若干个雷达站),我们对敌机活动了如指掌,它一过‘三八线’我们就盯住它了!”谈了一个多小时,了解到许多情况。
回招待所后和司机、卫生员和司机助手赵小勇聊天,又了解到不少前方的情况。最后魏纪和说下午大家都要睡一觉,以防行车时打瞌睡。午饭后大家一睡就是四个钟头。
晚饭后李参谋来送行。他一再叮嘱我们注意路上安全,司机精力要集中,特别是闭灯行驶不要太快,车上的人不可打瞌睡,随时注意沿途防空哨的告警枪声,枪声一响赶快叫司机闭灯。我问这是怎么回事?魏纪和解释说:“交通线上防空主要靠每一公里设的一个防空哨,有电话通到防空指挥所,敌机来了防空哨便向天鸣枪,警告司机闭灯。在敌机重点封锁地段和桥梁、高炮阵地、兵站等关键地区,防空纪律十分严格,如果敌机临空,打三枪还不闭灯,就向汽车灯上开枪。有一次出车经过泰川仓库附近,敌机临空,车上的人睡着了,我只顾开车没听到枪响,一枪突然打到车上,把水箱给打漏了,害得我修水箱耽误一个多小时,回到驻地天都大亮了,真危险。你们两个在车上注意动静,一听到打枪就拍车顶。防空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我们出发,穿过安东市区,来到鸭绿江桥北端。我一看,江上原有两座铁桥,一个双轨铁路桥,一个公路桥。公路桥已被炸断,斜掉在江里。铁路桥也是弹痕累累,不过还能用。桥头的弹坑一个接一个,有的弹坑直径达十米。铁路桥双轨改成单轨,另一半铺上木板当公路桥用,很窄,只能走一辆车。我们在桥头停了几分钟,等对面来的车走完了,我们才上桥。
过桥后进入新义州。视野内几乎没有一幢完整的房子,到处是残垣断壁,瓦砾成堆。绝大部分老百姓都逃到城外挖地洞住,情景凄惨极了!美国侵略者的残暴激起我满腔怒火。
出新义州向东进入沿江的公路。路上车很多,几乎都是同方向行驶,这是因为白天不敢行车,利用夜幕掩护向前方运送物资。我们这辆吉斯-150卡车装的是几大桶汽油、几十袋高粱米和蔬菜、日用品等,装得满满的。我和卫生员小周坐在粮食袋上,靠着自己的背包,倒也满舒服。我问为什么不向南走大道,而是向东走山间公路?小周说:“沿西海岸的公路有美机的重点封锁区,每天都来轰炸,很不安全。山间的窄公路虽然难走,路途也远些,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走这条路要十来个小时,走大道只要七、八个小时就到了。我们提前出发就是赶在天亮前到达驻地,否则天大亮了会挨炸。”
走着走着天就黑下来了。大约晚八点到达朔州,也是炸的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不过还好,这一段路没遇上敌机。过朔州转弯南下,山路崎岖,车速慢了下来。路旁隔不远就看到被炸坏翻到沟里的破汽车。小周说:“这些车大部份不是自己翻下去的,而是被敌机打坏了,堵在路上,别的车过不去,许多车挤在一堆,十分危险,必须马上处理。有的卸下物资后被推下山崖,有的来不及卸车,就掀翻到山下。咱们可要小心,一旦被打坏就只好被推下山了。”我向前向后一看,一条长龙在向前蠕动,这是部队供血的大动脉啊!心里想:我们的车要真是被打坏,可就惨了!
大约晚十点多钟,我们穿过龟城,向泰州前进。魏纪和说:“泰州是咱们的后勤分部所在地,敌机每天都来炸,趁敌机还没来,咱们快速冲过去。你们上面的人要特别注意警戒。”我两人睁大眼睛注视前方,一点倦意都没啦!
不久,隐隐约约看到岗哨和山坡堆积的物资。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山上有几个洞,估计里面也是存放的军用物资。岗哨愈来愈多了,终于看到依山而建的几间草房。小周说:“这就是分部的库区之一,沟里还多着哪!”
我们的汽车从沟口一掠而过,很快到泰州了。我们不敢停车,飞快穿过泰州,向东南驶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突然听到防空哨鸣枪,我赶快拍打车顶。车灯闭了,速度大大减慢,司机靠月光摸着向前开,不敢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