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之下无爱巢

杨殷平 

江苏省农科院内部,今天一早听到久别警报声,恍然记起了86年前的1937年12月13日南京遭日寇大屠杀。

我由之想起了,多年前读过两首男女唱和的伤别离的新诗。只觉得此诗读了让人感伤。此新诗带点古韵的意境，是这样写的。

首唱诗（女方）

假如你是一阵过路的西风                             

我是西风中飘零的落叶

你悄悄的来，

又悄悄的去了

寂寞的路上

只留下落叶寂寞的叹息

唱和诗（男方）

不道飘零成久别

卿似秋风，侬似萧萧叶

叶落寒阶生暗泣

秋风一去无消息

倘有悲秋寒蝶

飞到天涯，为向那人说

别泪倘随归思绝

他乡梦好休相忆

这不是有规定格式与韵律的古诗词，但很有点古色古香的韵味。开始我只觉得这诗很美，但诗的含意不甚理解：男女两人都争着称自己是“落叶”，对方是“西风”或“秋风”。这些诗句到底说什么？我也无法破译。

后来才在一位土壤老专家给我看的《作家文摘》里，了解到原来此诗乃女翻译家宋清如与情侣的唱和诗稿。他们的身世感人至深。这是1937年抗战初始，一对患难中结合的上海大学应届毕业生情侣。其实，他们的苦难遭遇，通过诗来诉说当时在日寇铁蹄下生离死别的飘零人生，反映了我中华民族受苦受难时代知识青年的一个侧面。

我这里所录的二首，是诉说她俩战乱中邂逅结合，而又匆匆离散的悲情。和诗者朱生豪，一个落泊知识青年，立志译沙士比亚全剧作品，未竟即贫病交加而亡。情侣宋清如在悲惨境况下，千辛万苦接替下去翻译，到抗战胜利时，竟完成此世界巨著的译稿。这是我国沙剧全译本的第一部。

了解这两位诗作者的身世背景后，对诗的大意就基本明白了。因此，我想此诗中难解的“他乡梦好休相忆”一句，是说在那日寇入侵危难的环境里，绝望之下托“悲秋寒蝶”相告说：你如果找到稍好的栖身之所的话，就好好地过自个的日子吧，别牵挂我了。

这首新诗意境，在绝望中转为希望与寄托,彼此相告：“他乡梦好休相忆”,   相忆那是很痛苦的。他俩彼此关怀着对方。这是多么凄凉的情爱啊！爱在情侣间彼此宽容、谅解与彼此爱护。只痛恨在日寇入侵的铁蹄之下无爱巢。

我是经历了抗日战争的过来人，谨借朱生豪、宋清如的唱和诗故事以作纪念。

  2023/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