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黄梅抒怀

作者：知风

● 上海今夏似乎没有“黄梅”——不知道台风带来的连续阴雨算不算？在我的印象里，“黄梅”是初夏和盛夏的分界点，出梅后的夏天才是真正的夏天。但今年没有。所以我把二年前的旧作发表在这里，算是对一个季节的怀念。

只有在这样的季节，你才让我看见你真实的身影-----在你十分疲倦的时候----在人们纷纷埋怨你的时候。

 
    也许只有我知道你的伟大、你的无私，你对世间万物的润泽，你与所有生命的息息相关。

 
    每年的这个时候不用谁告诉我，我都会感知你的到来。你很矜持，化为细小晶莹的珍珠依附在我客厅的墙上，羞答答地偷看着我，然而你又那样的不甘寂寞，懒洋洋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当我走过时，你发出“滋溜”、“滋溜”的呻吟。

 
    你之所以在这个季节现身，不仅是因为你一年中没有丝毫的停歇而极度的疲乏，更因为你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你不满足人们把你叫作“空气”而变得无影无踪，你有容纳百川的胸怀，但你也有起码的虚荣。这些，只有我知道。

 
    我和你已经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少年时代，在我上学的路上，你委托柳枝在我面前轻歌曼舞，偶尔调皮地抚摸我的脸，这样的早晨是令我心旷神怡的，你充盈着我的肺腑、包裹着我的全身，让我朝气蓬勃地走进学堂，我立志有一天用我获得的文字赞美你。

 
    我长大后，我知道了你的内心也有艾怨、也有愤懑。在无数个冬日的深夜，你缠绕着我卧室的屋脊不肯离去，咽咽呜呜，如泣如诉，我知道你一定看见了人间的不平，我不会怪你扰乱了我的梦，因为我的梦也在重复着白天的压抑，我情愿在这样的冬夜和你相互倾诉，并答应你明天一定找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替你出气。

    你是我最在意的，你一定看见我做了四把风车对着四面的窗口，不管你来自哪个方向，不管是徐是疾，我都第一个知道，我能体会你的每一个脚步声，听懂你的每一声呼唤。

 
    在我敲打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看见你顺着墙壁缓缓下涎，象一道道泪痕，我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些，让你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平添了一份牵挂。这次你能陪我多久？但我一定等待你明年的来临，尽管我们相聚在这样压抑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