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庭筠《菩萨蛮》云: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词写少妇慵懒无绪,似有新婚燕儿洞房遣倦之感。
词中:“鬓云欲度香腮雪。”一句,“度”字极妙。俞平伯老先生说:“欲度二字似难解,却妙。譬如改作‘鬓云欲掩’径直易明,而点石成铁矣。
这里,老先生所言的“难解”似乎有知其妙而不明说之隐。此词语义双关,表面写少妇慵懒情致,实际或许是隐讳的写男欢女爱。起句“小山重叠金明灭”写画屏,初日生辉与画屏相映。但“重叠”使人不禁会产生联想。后句“欲度”则更妙,俞平伯言其小风下之美人形状,解释也成立,美人沉睡,小风吹拂,鬓云自然随风飘拂。
但结合后半阙看,尤其是末两句:“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点明了是新婚燕儿,所以,此度非风度,恰似人度,由于运动而鬓云欲度。恰如舟船颠簸,不知彼岸,得度之乐耳。
“度”妙就妙在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恰如冯延巳:“吹皱一池春水”之“皱”;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之“绿”;宋祈:“红杏枝头春意闹”之“闹”。一字出头,尽得其妙。
温庭筠乃“花间派”巨擎,才思敏捷,落拓风流,不受礼教约束。所以,有此猜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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