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蓓佳:以孩子的视角,表达对这个世界温柔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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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儿童文学像是“生来”就该是单纯的,干净的。黄蓓佳的看法颇为不同。她认为,儿童文学也可以是复杂的,不该是我们想当然以为的,或是期望的那么一尘不染。这是因为儿童在她眼里并不只是一味的纯洁。
黄蓓佳自然也不认可一般儿童文学中的“坏孩子”最多只能是调皮捣蛋。在日前江苏南京举行的“黄蓓佳长篇小说《童眸》研讨会”上,她坦言自己越来越不喜欢把儿童作品写得过于儿童,把小孩子简单脸谱化。“我们每个人都是从童年时代过来的。反思我们自己,在我们漫长艰辛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其实是能够探悉成人的很多不堪,他们的肮脏、自私,还有背叛等等。只不过小孩子天使的面孔把这一切都隐藏了起来。每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自私。”
而黄蓓佳有这样不同一般的认知,且把这种认知融入到作品中去,在某种程度上得益于她丰富的阅历,还有她敢于不走“寻常路”的诚实。她并不惧怕将作品中“复杂的人性”呈现给小读者,“人的天性中确实有很多恶的东西。你要是把孩子放在一种自我净化的温室环境中久了,当他步入社会看到社会这么复杂有污秽,会感到无所适从无法适应,会感到举步维艰。”
另一方面,也因为黄蓓佳还同时从事成人文学写作。这自然也让她对儿童多了一份成人的体察。她也希望自己的作品更加具有社会性、丰富性和复杂性。即便是对儿童人性的刻画,也不应该是单线条的、简单的和平面的。在该书后记中,她写道:“一个人人唾骂的坏蛋,他可能是一个孝子,为了母亲命所不惜。一个吊儿郎当的流浪汉,他也许会把兄弟情义看得比天都高……”
也因为此,在这部小说中,儿童“复杂的人性”被凸显了出来。白毛起初是非常胆怯的,特别自卑和孤僻,而一旦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即将死去,他便豁出去展现出了恶的人性,此前被压抑的生命力一下子爆发了;二丫对给她带来耻辱的傻姐姐切齿恼恨,她曾把大丫推下河想淹死她,但又跟着跳下去,并喊人救起。无怪乎评论家何平读后感叹,黄蓓佳不是对世界做减法,也不是要强调一部分,遮蔽另一部分,而是在让“童眸”照亮整个世界。
这样的“照亮”,自然是因为如江苏省作协主席范小青所说,黄蓓佳经历了很多,却仍然保有一颗童心。也因为像江苏省作协党组书记韩松林说的,作为一个心地很纯正,又不失童真的人,黄蓓佳有她作品里那些孩子那样的心性。还因为如江苏省作协副主席鲁敏所说,黄蓓佳身上有一种像她早期作品《目光一样透明》里显现的那种透明,正是这份透明,让她得以在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里,依然保有童真,且保持了一种持续的创造力。也正是有了这样一些难能可贵的素质,《童眸》才能如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读后由衷赞叹的那样,如水一般洗尽铅华;如玉一般晶莹、温润。如茶一般醒目提神,如酒一般温香耐品。
作为一个常年阅读小说的人,毕飞宇理解他孩子的大姨为什么一直“愣在”了那里。这是因为她读这部小说太投入了,都不知道怎么从里面脱身了。源于这样一个印象,毕飞宇更加确认了黄蓓佳作品的价值。他说:“一部小说的价值,或者说,生命力,它从哪里得到确认呢?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读者,她认准了你的文字入侵了她的内心、闯进了她的私人领地,她发出了百感交集的呻吟。”在毕飞宇看来,这样的呻吟比“研讨会”上的大合唱更有穿透力,它的音色是圆润的、包满的、气力匀和的、弹性十足的,带有胸腔和颅腔的共鸣。
有了毕飞宇的这番话做“注解”,自然更能理解黄蓓佳写《童眸》的良苦用心。她说,这部小说不仅仅是为孩子写的,也是为孩子的父母写的。她只是使用了孩子的视角,来表达她对这个世界的爱恋、悲伤、铭心刻骨的追思和温柔的批判。”小说分为四个大章节,黄蓓佳本打算分拆开来写成四部,后来决心压缩成一部。“也因此,这一部质量特别大,你没有办法一目十行地去读,你读的时候必须要调动一切的生命经验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