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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原:文学教育切忌太功利,它是“润物细无声”的

(2016-10-16 17: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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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人物访谈

 陈平原:文学教育切忌太功利,它是“润物细无声”的

 

在多年前一篇题为《语文之美与教育之责》的演讲中,学者陈平原倡言,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语文。这看似一句多少有些夸张的广告词,在陈平原看来却是有切实的理由。他说,回头来看中小学教育,很多知识会更新换代,对一生影响最大的还是语文。“当然,中小学教育的每一门课都重要,但是本国语言文字、文学的修习可能会影响人的一辈子。”

陈平原所说的语文并不全然是文学。在他看来,中小学语文课本里面不仅有具体的语言知识、文学修养、有人生观,还有各种各样的思维方式、思想感情以及文学趣味,甚至还混合了政治立场。对这些东西如何把握分寸,必须很好地斟酌,他建议更多地培养孩子的审美。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文学教育。“文学教育是为人的人生打底子,当今很多人缺乏独立阅读、深入思考、自由表达的能力与兴趣,这些问题的根源还在于教育,尤其是文学教育。”

也因为此,陈平原不断反省当下中国以积累知识为主轴的文学教育,呼吁要减少对知识的崇拜,而呼唤那些压在重床叠屋“学问”底下的温情、诗意与想像力。这正是他以人文学者的情怀长期关注“可大可小、可雅可俗”的文学教育的理由所在。近期由东方出版社的《六说文学教育》,将他在不同时间、场合发表的六篇关于文学教育,尤其是基础文学教育的演讲与文章集结,可谓集中体现了他对当下文学教育的深入思考。

 

 

                        带着人间情怀介入话题讨论

 

 

陈平原之所以如此关注教育,源于他对百年中国知识分子道路的思考。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承继的新文化人“启蒙”立场的一种“遗风”。因为,所有思想探索及学问传播,最终都必须通过教育来实现。作为大学教授,若不满足于闭门著述、独善其身,想在一定程度上介入社会改革进程,其路径大致有三:第一,积极上书中央,扮演智库的角色;第二,纵横捭阖在各种媒体上,谈论时事,表达立场;第三,关注教育问题,希望从根本上改造中国。“这第三种最为迂阔,不显山不露水,需要长时段才能见成效。”

而他在新书中尤为关注基础教育,是因为虽然他主要的研究对象是大学,是大学存在的问题,但他注意到,尤其是今天的中国,大学的问题有很多,但很多问题,实际上在中小学里面已经隐藏了。也因为此,促使他把研究视野向前延伸,进入中小学的语文教学。“这也使得他必须调整姿态,还有论述的尺度。”

究其因,中学的语文教学和大学的文学教育是有区别的。既如此,他作为一个大学教授介入中学语文有何合理性?陈平原说,大学教师与中学教师之间的鸿沟,变得几乎不可逾越,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以降的事。而在之前,尤其是民国年间,中学老师进大学教书,很正常,如历史学家钱穆、吕思勉,文学家朱自清,美学家朱光潜等。至于特定年代,比如抗战中西南联大教授,因经济困难到中学兼课,那就更容易理解了。“这很奇怪,可绝少被追问。这就造成一种奇怪的现象。大学教师良莠不齐,中学教师则同样藏龙卧虎。只是因教学对象及教学内容不同,久而久之,前者较为专精,如此而已,无所谓高低雅俗。”

不过,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起,因为特殊的因缘,不少大学教授参与中学语文教育的讨论,甚至主持编写教科书。这其中,和陈平原一样任教于北大的钱理群与温儒敏十分活跃,且取得很好的成绩。但在陈平原看来,他俩介入的姿态不太一样,钱理群取独立的民间立场,温儒敏则得到更多政府的支持。而他作为一个学者,套用写于二十多年前的《学者的人间情怀》一文的书名,更多是带着人间情怀介入话题讨论的。

不可回避的问题是,在当前教育体制下,教师和学生都要面对很大的高考的压力,他们面临的抉择就是如何迅速提升成绩。而在这样的背景下,谈文学教育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陈平原直言,如果说迅速提升成绩的话,语文课是做不到的。在他看来,语文课就像是慢火煲汤,必须是慢慢慢慢来,逐渐逐渐读。读了必有收益,但读了不可能马上体现出来。“相对来说,好的中学,尤其是好的负责任的老师,他们会关注语文课程对学生们一辈子的关怀。”

事实上,在与一些优秀的,有关怀的中学老师的深入接触中,陈平原也注意到,如果不是单纯围绕提高高考成绩,而是按照一定的文学理念、教育理念以及语文方式来培养学生,高考也会取得很好的成绩,只不过这不是一个急就章能达到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或许应该改的是高考,而不是今天我们所说的,以素质教育为中心的那个语文课程,不应该是高考指挥整个教育,而是说教育在发展的过程中,如何调整我们的考试制度。”

 

 

 

                教育更应该像农业,绝对不能像工业

 

 

 

很显然,调整考试制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那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样培养一个人的文学鉴赏能力和审美能力?陈平原注意到,这些年尤其是最近一、二十年,在课堂教学之外,家长们有时间,也有能力给予学生们更多各种学习的时间,参加越来越多的培训班。他给出的提醒是,切忌太功利。

在陈平原看来,人的一生很漫长,某个时段学什么样的东西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教育,其实就是循序渐进、因材施教的过程。循序渐进,指教育方必须配合孩子的心智成长过程。因材施教,指必须尊重学生们本身的材质和他的趣味。往往我们会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好东西,但是好东西不见得非在人生的这个阶段学习。把应该由青年人学习接受的知识放在少年阶段,显然是不合适的。

换个角度看,过度开发孩子的智力,往往会造成逆反的结果。陈平原认为,冬行春令不对,少年老成也不恰当。每一个年龄段都有其特定的阅读需求,人为地打乱这一切,把所有的好东西、不好的东西,或者鱼龙混杂的东西塞给孩子,并不是一个好的教学办法。“我的体会是,今天的阅读以及对学生们的要求,明显比我们那一代人大大提升了。今天孩子们的写作,与我们当年相比也要成熟很多。一方面他们来自各方面的阅读量比我们多,另一方面世界也在变化中,我们的阅读、我们的生活体会与他们已经大不一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理解时代的变化,理解青年人的思考和趣味,然后来决定教学,这是必要的。”

而所谓的不功利,在陈平原看来,还包含了另一层深意。在新书中,陈平原谈到,教育更应该像农业,绝对不能像工业。而文学教育更像是种庄稼,因为文学教育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润物细无声”的。但在眼下,我们的文学教育,却有着太强烈的教诲的愿望。“打个比方说,我就没法同意今天重提二十四孝,重提‘百善孝为先’,重提各种各样的过去时代的一些伦理道德。我觉得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倒退。” 而把文学教育作为一个思想道德教育的方法,以陈平原的理解,对于青少年读者来说,也无疑是不合适的。“我说不要太功利,第一是家长不要太功利,想着追问将来高考能不能加分;第二是政府不要太功利,就是不要把它作为一个思想道德教育的工具来思考。”

这并不是说,陈平原从根本上反对语文课里包含道德教训的意味。他认为,这个道德应该隐藏在后面,首先是文章、是诗文的魅力,而后才是这方面的。但目前的很多读本,对当下政治的配合度太高了,这对小孩子们阅读不太好。 “说得极端一点,我当年在山村里面教小学,我那个时候就特别感慨我们的文章,我们选的配合那个时代的政治形势的文章,日后看来都不行。而且小孩子一辈子记下来的很可能是小时候的阅读,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阅读需要更长远的眼光和趣味,不要太急于配合当下,不管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现实一些的要求。”

 

 

                                      文学教育的关键,在“读本”而不在“文学史”

 

 

 

中小学文学教育以“读本”为中心,在陈平原看来,倒是契合传统中国文学教育的基本方式。“如各类‘文选’等,它们的功能主要是养成一种趣味和写作能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多人谈文学,所能记得的是著作。”

然而,1903年起,中国大学选择了“文学史”作为主课。以陈平原的观察,

此举既使得学生们视野开阔,上下古今多有了解;又容易落下不读原著、轻视文本、夸夸其谈的毛病。“你会发现,修过文学专业的人,不等于文学修养很好,不等于能够写很好的文学作品,他们只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掌握得比较丰富。”但中国大学这种“以文学史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在陈平原看来,只会如他在多年前一篇题为《“文学”如何“教育”》的短文中所说,学生们记下了一大堆关于文学流派、文学思潮以及作家风格的论述,至于具体作品,没时间翻阅,更不要说仔细品味。“这么一来,系统修过中国文学史的文学专业毕业生,极有可能对于‘中国文学’听说过的很多,但真正沉潜把玩的很少,故常识丰富,趣味欠佳。”

    也因为此,虽然长期任教大学,但陈平原更多把自我定位为“文学教授”,而不是“文学史家”。他曾在北大开设“中国散文史”、“明清散文研究”两门选修课,前者思路闳阔,文采飞扬,但不太接地气,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在演讲;后者则选读若干明清散文家的作品,兼及相关的史学、文化、思想、学术等,借助明清十八家文章,呈现16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这三百年间中国散文发展的大致脉络,并引起学生对这一古老文体的兴趣。“事后征询学生意见,学生们普遍认为修‘明清散文研究’课的收获更大,因其贴近‘中国文章’特点,符合‘课堂教学’要求,且有‘参与感’。”

由此,陈平原认为,文学教育的关键,在“读本”而不在“文学史”,是在导师引导下的阅读、讨论、探究,而不是看老师在课堂上如何表演。而要重建“文学教育”,在陈平原看来,不妨借鉴老北大的经验,同时开设“文学史”与“文学研究”两门课程,一讲历史演变,一重艺术分析,各司其职,各得其所;或根据各学校的自我定位,在“精研读本”与“历史论述”之间,构建某种必要的张力,改变目前普遍存在的“重史轻文”倾向。

陈平原表示,重建“文学教育”在当下尤为紧迫。连续多年的大学升级与扩招,已使得中国高等教育日渐平民化,此前采用的“精英教育”模式已不太适用;学生们大都缺乏独立阅读、深入思考、自由表达的兴趣与能力,言谈举止均打上教科书烙印。而对于生活在网络时代的中文系学生来说,知识爆炸,检索便捷,记忆的重要性在下降,如何培养阅读、品鉴、阐发的能力,成了教学的关键。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陈平原倡言,重建大学文学教育,要在以精心挑选的“读本”为中心来展开课堂教学,舍弃大量不着边际的“宏论”以及很可能唾手可得的“史料”,将主要精力放在学术视野的拓展、理论思维的养成以及分析能力的提升。“退而论之,这会让学生们多少养成认真、细腻的阅读习惯。至于说这么一来是否回到了‘中学语文’的老路子,那要看是怎样编选、如何讲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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