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做家务上的无能和笨拙且有腰疾,早就明白有了第三代我也只能当个配角儿,自我定位负责教育,看孩子是肯定不行的。因此从知道儿媳怀孕我就紧张起来,一定要提前找个好月嫂。好友陈荫萍（我在大兴安岭时期的铁磁女友）的女儿曾有个好月嫂,早早的让她帮我预定下来,我信任陈荫萍，她说好,肯定好,我连“面试”都省了,有电话地址就行了。不料离儿媳生产还半年,陈荫萍告诉我,她女儿的月嫂不再接活儿了,自己开“月嫂中心”了。好月嫂不干了,新开的中心我信不过,转而求救于好友张哲（我在经济学院读大学的铁磁同学）,听说她的女儿也有个好月嫂，性急的我于是带着儿媳约着和S月嫂见了面：她三十多岁,高高的个子,很精明利索的样子，她是河南人,干了七八年了,很有经验,虽然距儿媳生产还差半年,我还是赶紧和s签了合同。价钱是每月七仟元,因没经过服务机构介绍,省了两仟中介,每月五仟,我和儿媳觉得拣了大便宜,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这个行当也有潜规则,干的好的月嫂都渐渐脱离了管理机构,由用户之间相互介绍,既有质量保证,又省去一大笔中介费,何乐而不为?儿媳嫌价位高,主张只签一个月,我坚持签三个月,我说:满月后,我们还得找,费神费力,提心吊胆,不如多花点钱,孩子百天我们再找育儿嫂,儿媳自然应允…

   经过漫长的等待,9月初,小姑奶奶小仙女儿莅临人世,孙女儿降生了,提前两个小时,月嫂如约上岗,我高兴的差点拥抱她,怕吓着人家才免去了礼节，我和她一起等在协和医院产房外,悬了半年的心终于放下了…

   感谢好友张哲,帮了我这个大忙,这月嫂真的相当棒,经验丰富,手脚麻利,对孩子又好,闲下来给儿媳煲汤做饭,无所不能,且和儿子儿媳相处触洽,小两口儿事事听她的,将她奉若神明。s进得门来,指挥儿子购置各种高级用品(因她之前在老外家也干过,来我家前在新加坡人家),先前准备的东西全部淘汰,从此爷爷和爹爹都成了采买,鸡鸭鱼肉,青菜水果,干的鲜的一应俱全,更逗的是,逢到让爷爷购物,s都要在电话中叮嘱:“要买细菜,大白菜大萝卜免谈。”俨然成了家里的女主人。

    幸福生活没过多久,转眼两个多月过去,还有一个月人家就该走了,看她那么能干,我跟她说:“别走了就留在我家吧!等孩子大些再走吧!”可她说已又签了两家合同,十一月底就有人在产房等她上岗了。“再说,你莶合同早,才五仟,现在莶的最低六仟八百了!”

儿媳说:“育儿嫂要便宜的多,每月三仟元,她走就走吧,咱能省两仟是两仟,您赶紧抓紧找育儿嫂吧!”于是我遒旨开始找育儿嫂…

    那一天,天气晴好,从不理事的润儿爷爷为了孙女,亲自出马开车带我去了一家很有些名气的月嫂中心,事前约见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四川妇女等在里面,W嫂个子不高,看起来很老实本分,她说她在四川山里,一儿一女都上大学,因此出来做工,为儿女付学费。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好感,心里甚至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她说擅长带二个月到二岁的孩子,已干这行五年。我说请她十一月底上岗,接替月嫂来我家。她说不行,这一个月空闲挣不到钱,她只好去别家。害怕她走掉,我马上决定让她现在就跟我走。问她月薪,她说一切听月嫂中心的。这时工作人员过来,说月薪三仟九百元。“啊?这么贵,不是说月薪三仟吗?”“这还贵,看小孩多辛苦,她算便宜的。”工作人员指指旁边坐的一东北时尚妇女,“这是我们金牌月嫂,你若请她每月八仟元.”我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俺请不起。”心里说,俺家不缺祖宗,已有一小祖宗在位了。

    看见我们谈好了,工作人员拿出写好的合同和银钱收据,签字交钱。要现钱,不刷卡。幸亏临出门我带了些钱,但数来数去还是差一百元,陪同前来的好友梁芳赶紧帮忙补上，工作人员说:“我们是员工制,服务人员工资我们发,您的钱交我们,每月底我们上门收。员工的休息日若加班,每天138元您可付给她本人。”我悄悄问W嫂,月嫂中心每月付你多少?W嫂胆怯的说:二仟九百元。“啊,也太黑了,每月从你们身上挣一仟元?”“不是的,有三百元是押金,每月从我身上挣七百元。我们的工资越高,中心挣的越多,大约按20%的比例扣钱。”我气的直打嗝儿可找谁说理去……

     带着育儿嫂出门向润爷爷一汇报,他说:“您可真大手笔,这月两个保姆费八仟九百元,咱俩退休费都加起来都不够付费的…”“那怎么办,谁让咱俩又老又笨,看不了孩子的。权当这一个月两个保姆交接班吧。”

    我们带上保姆,直奔儿子家,不放心孩子,我还陪了两天,可一周过去,昨晚儿子来电话:“妈,这保姆不行,根本不会带孩子,搞的家里很狼狈,做饭更不行,烧排骨烧糊了,蒸馒头干锅了,熬小米粥冒烟儿了…”我说:“人是个好人,可以教教嘛?”儿媳抢过电话:“妈,我的朋友‘雪’都说了,怎能让你婆婆找保姆,她看谁都是好人,多耽误事儿啊!”我愕然,这真是天理良心,花钱受累落埋怨,上哪儿说理去…想想母亲生前因为我总向着保姆说话,说我上辈子是保姆生的,我和母亲吵:“您说错了,我上辈子就是保姆!”这话有多可气,真想让母亲再骂我一顿啊!

    一肚子怨气怪谁?自然想到如今的家政中心,月嫂中心、保姆市场,说是上边多头管:劳动部门、民政部门、工会、妇联……实则谁都不管,加上近两年农村政策好了,出来打工的越来越少,而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于是办家政中心的人就哄抬物价,不培训或敷衍了事做做表面文章,结果出来的保姆、月嫂、育儿嫂十个里有八个和工资不符。这工资若都真给了保姆,我还觉不冤,至少人家付出了劳动,应得应份,可都让这些中介以各种名目扣了去,实在让人义愤填膺!

             ……

 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保姆手持的卫生许可证，那是确保她健康的上岗证。因为儿媳是医生，孩子又小，所以每次换人，儿媳必得开一张体检项目，我带保姆去医院再做一次全面体检，体检费用要600多元，这钱自然要我们自付。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就是最近一次某中介先后给我推荐四个人，都是拿着体检合格的上岗证来的，前三个人居然都有传染病，第一位是胃部幽门杆菌、第二位是肺部有阴影待查、第三位更过分，有病。因为是病，所以医生非常重视，直接把电话打给儿媳，要求这位应聘者去地坛医院作进一步检查。当我们告知来应聘的保姆时，她自己也很吃惊，她说就是因为丈夫作风问题离婚才来京做保姆的。我们都很同情她的遭遇，儿媳和地坛医院医生反复交换了意见，医院同意免费给予检查。这位保姆很明事理，临走再三感谢我们对她的负责任，并决定检查治疗后不再从事保姆行业。事后我给家政公司负责人打电话，我说如果不是我们坚持自己付费给应聘者体检，其后果不堪设想，我告诉他，把好体检这一关，是对用户和应聘者双方都至关重要的大事，更是作为中介公司的基本操守和职业道德问题，希望他们予以重视和彻底改正。

    ……

见我又开始“奋笔疾书”,润爷爷问我:“腰好了是吧!又开始‘作雷？。”(北京土话,没事找事儿,瞎折腾之意。)我说:“至少我要呼吁呼吁!”他哈哈大笑:“说你傻吧,你还流鼻涕,你写半天管什么用啊!有关部门谁看你的文章?还是现实点,接受教训,孩子的事由他们去,你不要大包大揽,把你那老腰维持好了,就算对全家作贡献了!”

    可我那还不黯世事的小孙女儿的事,我不管谁管?!何况我已自己冠名为:慈祥的老奶奶。为了盛名之下其实相符,我必须摩拳擦掌,再上保姆市场……

                           2011.11.8.下午.稿。

说明：此次发表的旧作，写于十多年前，家政服务行业刚刚兴起尚不规范之时，所存在的问题，亦不能以偏概全，代表时下存在问题。想来十多年过去，这个行业已日趋成熟，逐步规范。此系列文章中所述均为事实，并无虚构之处。但观点纯属自家之见，若有偏颇之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