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人轶事》:李叔同:梦醒扬州狂杜牧 风尘辜负女相如
(2014-09-24 14:5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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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扬州李叔同女相风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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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1880年出生于天津一个富盐商家庭,学名文涛,字叔同是启蒙老师天津名士赵幼梅从《佛经》一句:“伯叔壮志,世界大同”撷取叔同二字给他取的一个学名,冥冥之中,似乎李叔同就跟佛有缘了。39年红尘梦,24载佛界缘,一生被拆成二半,从“翩翩浊世佳公子,”
一变而为“戒律精严之头陀”
,半世潇洒半世僧,半生艺术半生佛,
“悲欣交集”囊括的是叔同弘一的人间岁月,其间的悲有几多,欣有几何,大师最后留下的偈语:“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是在开示我们吗?
出家前的李叔同风流倜傥,探寻他在前尘留下爱的印迹和诗作,或许能多少猜出他“悲欣交集”的感悟里,有没有对前尘旧爱的一丝挂念?
那年他17岁,风流旖旎。她是天津名伶,是他的初恋,他不知道这样的爱会被母亲排斥在门外。
1897年,由母亲包办李叔同与俞氏结婚,结婚本是“欣”喜的事,但与没有爱情的人结婚,却成了一桩“悲”事。
他与她断了往来。“福仙楼”再没出现过他的身影,只有把她沉在了心底。
1901年当他由上海回到天津,换来的却是失望的悲凉,因为“佳人已属沙叱利,从此萧郎是路人”了。杨翠喜已经被段芝贵以巨资买下,送到北京孝敬载振小王爷去了。
1905年,9年后他在上海,给杨翠喜写了两首《菩萨蛮》表达了浓情蜜意,一往情深,缠绵缱绻:
词的最后落在两个“愁”字上,深深表现了李叔同的惆怅之情。埋藏在心中的美好的记忆是欣慰,初恋的心爱人不能结合,却是悲愁。
18岁时,天津茶商的女儿──俞家五小姐坐上花桥被抬进李家时,他做了丈夫。她属虎,他属龙,她大他二岁,他们没有“龙虎相斗”。婚后不久曾生有一子,乳名葫芦,不幸夭折。
他们有着8年的共同生活,她又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当母亲仙逝后,他将自己更名为李哀留学日本,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6年后归国,他带回了日籍妻子,至此她漫长的期待灰飞烟灭,又开始了下一轮等待。又过6年,当得知他出家的消息,她顿感天崩地裂,在杭州走访了众多寺庙,终于在玉泉寺找到了他。他们在临湖一家素食店用餐说话。吃饭时,他始终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抬头看一下她。吃完饭,他起身告辞归山。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而归。她没有能力将生命苦撑到底。48岁便抱病而亡。
难道悲的只是他孩子的妈!
与叔同生活11年的日本妻子,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劝说丈夫切莫弃她出家。从上海赶到杭州灵隐寺,然而叔同连寺门都没让进,妻子无奈离去,只是对着关闭的大门悲伤地责问道:“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
她们是他的妻子,却不是他的爱人。
叔同说:“爱,是慈悲。”
慈悲到底是什么?为了避免亲人朋友打扰,他的禅房上贴着四个字:“虽存若殁”,将所有探访的脚步阻止在门外,真是绝情到极致。
上海诗妓李苹香,她给自己的居室命名为“天韵阁”。叔同与她一见倾心。那年她22岁,他21岁。
李叔同第一次来到天韵阁,就以“惜霜仙史”之名赠李苹香七绝三首:
本人是诗盲,叔同博学,经查阅得知:
“章台路”:章台,台名。秦昭王曾于咸阳造章台,台前有街,故称章台街或章台路,其地繁华,妓馆林立,后人因以章台代指妓女聚居之地。
“后庭花”出自南朝陈后主“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后被杜牧引用;
“玉人箫”,典出杜牧《寄杨州韩绰判官》“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之句。杜牧的“玉人”,指美人、歌妓,李叔同在这里实指李苹香。
李叔同与李苹香以诗相识,以诗告别,赠诗《和补园居士韵,又赠苹香》七绝四首,估计就是作于离别前夕的:
有人说,自柳永而降,狎妓诗词中用情之深,不知李叔同能排在什么地位。
本人是诗盲,叔同博学,经查阅得知:
关于“梦醒扬州”:
最早见于杜甫的祖父杜审言撰杜姓宗祠通用联:梦醒扬州甘薄幸;心忧社稷老风尘。杜审言(约645-约708)有关他的各种文献,都不忘提到武则天命他作《欢喜诗》的故事。
杜牧的追忆扬州岁月之作《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十年的纵情声色,好像一场梦,醒悟回头,却在青楼女子这中落得一个薄情的名声。因此这首诗除忏悔之意外,大有前尘恍惚如梦,不堪回首之意。
关于“狂杜牧”:
苏轼说:“杜牧端来觅紫云,狂言惊倒石榴裙。”《会饮有美堂答周》
清代诗人黄景仁(黄仲则)在词作中也常常用“狂”字来形容自己。试看《蝶恋花》:
叔同以杜牧自比,并直言己“狂”。整篇词意也暗切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诗题主旨。但字里行间分明又透射出作者那略带悲凉的轻狂气息。
李苹香也写了不少诗回赠李叔同,但目前能见到只有以下三首,借咏落花感怀命运:
这三首绝句,足以看出李苹香的诗才。诗的内容尽管不脱闺怨一路,但写得凄凉无奈,自己人生的种种不幸隐迹其中:命若落花,四处飘零,浮生如梦,只求一醉。
佳人终又被辜负。悲由欣起,悲欣交集!
杜牧以其俊爽文采及在淮南幕府的一段特殊生活,与扬州结下了不解之缘。黄庭坚《广陵早春》诗:“春风十里珠帘卷,仿佛三生杜牧之”。姜夔《鹧鸪天·十六夜出》“东风历历红楼下,谁识三生杜牧之。”
究竟杜牧在扬州过着怎样的生活?
翻开1964年出版的《中国文学史》(本书供高等学校文科有关专业使用)其中在杜牧一节讲道:他的“《遗怀》、《赠别》、《叹花》等诗,更是专写徵歌狎妓的颓放糜烂生活……杜牧的这类诗更为后代无行的文人们所称道。这些作品无疑是他诗中的糟粕。”
杜牧一生中,曾两度在扬州生活过。公务之余,杜牧夜间常常私服外出,饮酒宴游,留恋于花街柳巷。杜牧出身世家,本有贵公子习气,所谓“美容姿,好歌舞,风情颇张,不能自遏”(元辛文芳《唐才子传》),如今来到扬州这样一个繁华的之都,正是如鱼得水。
其实,小杜在扬州的那点事,许多扬州人都一清二楚。扬州瘦西湖上结识了教坊歌女关小红,二人一见钟情互为知音。
临离开扬州时,杜牧与自己的红颜知己、扬州当地的一位歌女(也说是张好好)作别时,写下了两首著名的赠别诗:
离开扬州后,杜牧还时常思念扬州,思念扬州的故人,于是,又写了几首感怀扬州的诗。其中,在《寄扬州韩绰判官》一诗中写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两句,把二十四位美人吹箫于桥上的美丽传说与“月明桥上看神仙”的现实生活融合在一起,教吹箫的固然是玉人,那学吹箫的美丽歌女何尝不是玉人呢?
杜牧在不惑之年后,还写过一首追忆扬州幕僚生活的诗《遣怀》:
诗人为自己的年少轻狂、放荡不羁找了一个勉强的理由,在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里,他确实体会到了落魄的滋味。
原来,叔同的诗中更多的是源于杜牧!年轻时的李叔同颇有些杜牧的风范。
“境遇与李叔同在上海的类似,也由此李叔同借杜扬州来说自己与苹香之事”我觉得这是最准确的解读。
他爱过女人,也被女人深爱。据说李叔同出家的消息在当时曾引起轰动和诸般猜测。最不能理解的是那些被他的诗文打动的读者,尤其是那些多愁善感的女读者。且说有这么一位女读者,死心塌地爱上了李叔同,在他剃度之后,天天来寺里找他,求他还俗。你道弘一法师怎么处理此事?他派人送给那女子一首诗,其中有这么两句:
我们可以肯定那女子读了诗之后一定若有所悟,百感交集,即便不甘心,也只有认命了。
叔同的一个学生曾这样评价他:“他放弃了安适的生活,抛妻别子,穿破衲,咬菜根,吃苦行头陀的生活,完全是想用律宗的佛教信仰,去唤醒那沉沦于悲惨恶浊的醉梦中的人群——尽管这注定要失败,但我们不能离开时代的背景,离开先生的经历,苛求于他。”
林语堂说: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去了。
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
有人说,他弥留之际写下了“悲欣交集”,这一句话有着说不尽的“香光庄严”。
扬州的朋友说,如今瘦西湖上的白玉小桥,就是一座谜的载体了。新建的二十四桥旁原来立有说明标牌,称新桥长24米,有栏杆24根,台阶24级等。于是,不止一次听见游人们说:怪不得叫二十四桥,原来有这么多二十四在里面……真叫人无言以对了。后来忽然发现那块说明标牌取消了。也罢,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事,还是任其朦胧着为妙。
后记:
有作者对李苹香曾写下这些文字:
“堪叹浮生如一梦,典衣沽酒卧深林”,她的自况早脱闺阁风,却有一种难言的寂寥。她知道自己终无柳如是的幸运,她一生都在追寻爱,但情爱都成镜花水月。她的情人,革命的革命,出家的出家,却没有一个能与她携手归隐钱塘。她以为自己只能做苏小小,这一生“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亦会落得个“西陵下,风吹雨”。
幸好,她的诗没有辜负她。
看尽风月之后,她的诗格外清澈:“尘心涤尽觉身闲,絮果兰因取次删。满院月明凉似水,自钞贝叶掩深关。”诗为当世才女吴芝瑛所见,吴芝瑛与秋瑾既是战友又是闺中蜜友,亦有侠女之称。吴一见此诗甚喜,了解李苹香的身世、遭遇、才艺后,决心救助她出火坑苦海。但像她这样的名妓、鸨儿总是将她当作摇钱树,非重金不能赎出。于是吴芝瑛将自家珍藏的书画古董——明朝著名书画家董其昌的手写《史记》出售,卖得数千金后赎出李苹香。
她终因诗而得缘。
风尘之中,才子都逐烟花远去,他们自有他们的事业与追求,风流无羁不过是名士的脂粉。她果然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她不是她们——那些为情死、为爱终、死后被风流名士掬一把相思泪的的名妓。她虽曾沦落风月场,但自有诗人的风骨与透彻。她遂改名换姓为谢文漪女史,又建立了一个《谢文漪书画室》,写诗绘画,卖与识货人。不再将幸福寄与任何人的日子,她自力更生,风流自得,了无挂碍。
她留给后世的,绝不是才子诗歌中一抹绯红的影子。她是独立的、自由的,她是她自己。正如她手绘的青山孤松,是那一抹晨霭中淡淡的青色,孤绝、凛冽,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