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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隐忧,叫“雾数”

(2016-11-23 11:04:27)
标签:

诗经

柏舟

如匪浣衣

如有隐忧

张爱玲

分类: 诗经玩味

有一种隐忧,叫“雾数”

  潇湘蓝

 有一种隐忧,叫“雾数”


 

有一种隐忧,叫“雾数”

 

 

潇湘蓝

 

张爱玲曾读《诗经·柏舟》。

《柏舟》为十三国风之首,是很有特点的一首诗。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柏舟》讲的是就是一种隐忧。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不是我没有酒可以痛饮,不是我没有船可以泛舟江河。而是这两者,都无法解我之忧。

 

何隐忧此?

朱熹解,“妇人不得于其夫”。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群小,便是众妾。

正嫡失宠,众妾嚣张。

这便是妇人忧伤的缘由。但还不仅如此。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

我的心不是镜子,可以容纳万物。我虽有兄弟,却不能依重。

“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曾经跟兄弟们哭诉,却反遭他们恶言相向。

 

诗中女子,失宠在先,因为失宠而导致家族失势,于是再遭母家的责难和困扰。

 

这才是隐忧的根本原因。

 

 

“心之忧矣,如匪澣衣。”

澣同浣。心里的忧伤啊,如同盆里的那堆脏衣服。

 

这是古人的一个神喻。

 

二千年前的一个正妻,败给了众小妾,心里的失落、郁结,受到的羞辱、冷遇,都化作了晚间的辗转不眠和捶胸顿足。她空有柏舟,无人承载,徒有兄弟,无以可依。泪眼迷蒙,只瞥见褪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堆积在那里,凌乱、颓萎、散发着混沌不堪的气息。恰如帘后的那个自己,幽怨不散,呜咽不已。

 

张爱玲说,我尤其喜欢。“心之忧矣,如匪浣衣”,堆在盆边的脏衣服的气味,那种杂乱不洁的,壅塞的忧伤,江南人用一个词来形容,“雾数”。

 

张爱玲小说的灵感即来此。

她说要写一部小说,要感动别人,先得感动自己。要别人看了哭,先得自己哭了,最好是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而人世芜杂,生活阴湿,有些哀伤,壅塞在心里,如同盘里的一件脏衣服,雾数得很。及至气候、世事、人情,皆如此,那真是“雾数”。有时,一辈子都要这么不干不净,混沌着过。

 

于是,张爱玲写了《倾城之恋》,世间有了一部传奇小说。

 

再读《倾城之恋》,我对流苏怀有一丝同情,一丝敬意。

怪不得流苏总爱低头。

那不是日本女人一低头的温柔,也不是中国传统女子羞怯的下意识,她只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不得已的默然。如果她的婚姻幸福美满,她也会傲然地抬起下巴,对你浅浅一笑。

那也不是怕了娘家姑嫂尖酸刻薄的龃龉,受不了兄弟间无情的欺瞒和盘剥。她只是守着自己最后一点自尊,一点矜持。她总还是要再嫁的,女儿家的心性未失,犯不着和她们这些没有希望的大妈们扯淡。

 

《倾城之恋》早年的电影罗兰版。阖家相亲归来那一场,流苏依旧低着头,钻进车里。导演对罗兰说,你不要板着脸,也不要不板着脸。于是,罗兰还是低着头,淹在人背后,但脸上有一种闪烁的昂扬。

罗兰说,我得意。

这便是流苏。她低着头时的得意,你感受到了吗?

 

纵然离了婚,流苏的美和自信都还在。正如《柏舟》中的女子“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说的便是失宠的嫡妻自尊自爱的心态。

 

流苏低头不语,并非愚傻。在那样一个年代,她有勇气离婚,便有胆识再嫁。这一点,她的嫂子们是看不到的。这也是女人间的高低短浅。

 

这一低头的思忖,令人暗暗赞叹。

 

反之,范柳原并不能真正懂她。

他说“你的特长是低头。”流苏回答“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范柳原笑道:无用的女人是顶顶厉害的女人。

 

这两人的心思和说话都不在一个点上。

范柳原看流苏低头,他想的是,有一种女人是代表柔顺和传统的。流苏说她无用,只是担心,她不会调情和缺乏诱惑男人的手段。

范柳原说她厉害,是因为流苏不跟他调情,不让他有机可乘,不让他痛痛快快玩一把,琢磨透了情爱的深浅,再来谈嫁娶。

流苏不敢冒这个险,她言语谨慎,举止得当,处处安分守己。不准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才能,要么赢了一场婚姻,要么全身而退,宁要他觉着有一丝亏欠。

 

他在等她扑上来,她也在等他主动出击。

两人之所以都那么严阵以待,互相对峙。表面上看都是自私自利,精刮上算,全套的婚姻实战策略。实际上背后都有来自各自家庭长久的折磨和压力。

 

所谓环境弄人。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的前部分,着力描写流苏与其兄嫂间激烈的矛盾冲突。他们榨完了流苏的钱,又把投资失败的晦气,家族落寞的气象统统归咎到她身上。她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即便受了莫大的委屈,亲生的娘也帮着别人说话,一味的避重就轻,反过来劝她,做寡妇也好,做五六个孩子的后娘也行。总之,她是被嫌弃的。

 

流苏的不快乐,源自于家里人。

 

小说中有一句话:如果她是纯粹为范柳原的风度和魅力迷惑,那是另外一说了,可是内中还掺杂着家庭的压力——最痛苦的成分。

 

那是一个与生俱来挥不去的愁怨。

 

家庭不良氛围带来的影响,已经左右了她的婚姻观。

这种情形下,流苏承受的流言和压力,已经让她自顾不暇了。至于范柳原,她分不出心去细细感受了。所以,面对他,只能步步留心,处处防备,还必须要盘算一下,孤注一掷,赌一把。这就是她的精刮上算,自私自利,也是她的委屈和难堪,被鄙视、奚落、嫌恶,以及各种看笑话的结果。

 

 

而范柳原,他内心痛苦的根源,也来在于自身的家庭。因为父母是秘密结婚的,从小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长大,之后为了获得继承权,很吃了些苦。至今范家族人对他还是抱着仇视的态度,而他,很受了些刺激,之后无意于家庭幸福,轻易也不会回广州老宅去。

 

这样的两个人, 对于世事、人情、缘分,皆是如匪澣衣,雾数至极。若非倾城,又如何能圆满呢?

 

《柏舟》位于《诗经》十三变风之首。所谓变风,是相对于《周南》《召南》那样的周王室直接管辖地的诗歌而言的。所谓“风诗之正经”,说的就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一类,而这世间还有另一种,非正非邪,亦非是非可以说得明白的。比如“心之忧矣,如匪浣衣。”来自于家里一盆衣服的“雾数”,哪里说得清呢?

 

 

私话:

张爱玲慧眼识《柏舟》。

《倾城之恋》的背景即取材于《诗经·邶风·柏舟》。

张爱玲用一部小说完美呈现了诗经《柏舟》。

《柏舟》在张爱玲的笔下孑然漂荡了三千年。

无人知。

那一种落寞,也是苍凉的。

潇湘蓝微信公众号:xxlwenji19

感谢阅读。

 

 

 有一种隐忧,叫“雾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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