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人家：还有什么不敢晒的

潇湘蓝

     锦溪古镇，相比于临近的周庄、甪直、乌镇、同里等，名气小一点，风格也就显得随意而散漫一点了。

    一入盘亭街，抬头就是一架长长的晾衣杆，晒满了棉被、床单、衣物，彼此推推搡搡，像一群从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站在二楼的窗口往下张望，嬉闹着，扭捏着。下面是一排仿古的两开间店面，中间伸出一段黑色屋瓦，盖住了楼下的市侩气，也挡一下楼上的杂乱相。不过，从远处走过来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沿着上塘街、下塘街，经过普庆桥、众安桥、黄公桥、周公桥、溥济桥，一路上与桥一样蜿蜒前行的是那些随意可见的晾晒。桥栏上一床花被子大落落地占了半个桥面，桥腰上摊满萝卜干，红头白身段。再往前，几棵树中间穿根绳子，一半搭一窜腌菜，一半挂被子，三四条棉花胎一面水弄堂，原汁原味的。

     想起小时候匾箩里晒点萝卜干、竹竿上挂咸菜，是一种温馨的记忆。不过，现在廊坊、街市人来人往，人多、灰多、口水多，不比儿时自家院子里家门口，太阳也是清净的。那被子呢，有的就在角落里扯个架子，虽不挡人，那环境犹如半个垃圾场，旁边的油炸摊子，一阵阵油烟飘过来，一只只油纸袋哆进去，那被子上还有太阳的香味吗，或许是去了点潮气，可裹了一天的烟尘，也不合算啊。

     再说那些如影随行的衣架，有竹竿，缆绳、塑料管、铁丝、电线，拉到哪里是哪里，黑黢黢，软塌塌，上面荡叮荡叮，像一群吊死鬼大白天烂醉在那里。什么鬼都有啊，烂拖把、破布头、锈铁锅，外套、衬衫、裤子、袜子，大小裤衩、三角内裤……这要是万一突然来了一阵歪风或是没夹牢，刮到游人头上咋办呢？

    似乎与男人有关的多是廉价的衣物，与女人有关的是些破旧的生活用具。那么，这晒的是糟老头子和邋遢婆娘？

    古镇小桥人家，年纪大了，还有什么不敢晒的吗？

    这也算古朴的老传统之一吗？

    古镇也是要往前走的，不如静看这最后的一幕景色，曾经在游客头上飘摇的晾衣架，有一天，忽然就消失了，连同那些你以为的不雅，原来只是一滩湿嗒嗒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