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

                                                                    潇湘蓝

作为独生子女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孤单。

四岁时，妈妈就给我找了钢琴和古筝老师。六岁正式拜师开始练琴，那个漂亮女老师的妈妈还说我学得已经算晚的了。幸好，六岁时我的手还嫩，古筝课程就算不了了之了。然后，就是日复一日枯燥的音阶练习。间杂着妈妈暴躁的脾气和爸爸无奈的眼神。那年我很清楚地告诉我大姨，“自从学钢琴起就没开心过。”

上学后，每栋楼里的孩子进进出出，却都彼此关着门。难得在楼下看见了一起玩耍一会，大人们不是限制时间，就是在窗户口大叫回家，要么就是凑在一起比成绩比学校比吃穿，明里暗里地比来必去，彼此的差距越来越清晰，大人们之间越来越不融洽，我们也慢慢玩得越来越少了。

到了中学更可怕。重点、普通、民办，把我仅有的同学伙伴全部分成三六九等，父母离异的，爱玩游戏的，成绩差一点的，老师不喜欢的，都被逼疏远了。每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完作业，听着你们房间里传来的阵阵欢笑声，我一个人只好抱着大绒狗熊胡言乱语地睡去。

还记得有一年暑假，你和妈妈出去旅游几天。奶奶来做饭，做完就赶去打麻将。我一个人吃饭看电视做作业，一天晚上，你们打电话回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几天来第一次张口说话。

每次跟你们去超市，看见和我一般高的孩子，我就上去搭讪。人家要么不搭理我，要么就是被父母拉走了。

跟着大人去商场，看到买一送一的时候，我就傻傻地告诉售货员，我不会有妹妹的。

中学时，班里有个男生说话做事都显得很成熟，我私下里叫他哥哥，他说，哎，别别，好肉麻。

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好年轻漂亮，叫我去帮她批考卷，还和我去一起吃饭，嘻嘻哈哈的，我心里把她当成亲姐姐。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从没当我是她的妹妹。

那些孤单的日子里，我特别羡慕那些双胞胎，她们一起上学，一起打闹。笑在一起，哭在一起。总有一个在身边，赶也赶不走。

大学了，我发现从小在大楼里长大的我除了会读书，会考试。不会交朋友，不会谈恋爱。那种封闭式温室长大的我，单纯得可笑，善良到愚昧。

    踏入社会的我，除了累，挥不去的还是孤单。

那天，我跟我妈说：小时候，有一次，家里爬进来一只壁虎，我们俩人都不敢用手去捉。互相看着，无计可施。你忽然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盯着墙壁喃喃地说：“壁虎先生，请你出去吧，我们都不喜欢你，也不欢迎你，谢谢你来到我们家玩，现在可以了，你该回家了。再见吧。”那时的你真可爱。只有那一天，我觉得我是有过美好的童年的。

独生子女那些年，一个娃长大的日子，吃不了两人的份，穿不了两人的衣，玩不了二人的游戏，孤孤单单是唯一的感受。深深的，从一开始，就注入在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