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橱光阴 几多花事

潇湘蓝

一夜风紧，隔天出门，风细细地，一阵阵轻过，肩胛瑟瑟地一次次战栗，单衣薄套竟是连一杯暖茶都坐不住的了，始知秋去冬来，季节更替。回家，静静的理起衣物来。

都说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妈妈都已经七十多了，还在念念不忘，今年似乎又缺了哪一件。而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的衣橱里总是多一件。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整理箱，暗暗的下决心，每年要理出去五件。不是那些看不上的，过时的，是曾经视之如“衣锦”的，穿上，便有了最自信的微笑、最明媚的眼眸、最灿烂的心情。理出去的一刻，头别过去了，不是一件衣服，是一段年华：曾经最真心、最烂漫的一段年华。

那一件，浅杏色欧绣双层细摺蕾丝一手长轻薄羊毛开襟外套。配过膝上啡色收口靴裤，黑色暗花蕾丝长袜，同色饰银钻长靴。就这样，只穿过一次。在青山公园旁的淡水人家，黄昏之后，等着和朋友们聚会。那一天，我先到了，就坐在玻璃窗边的藤条高背座椅上，痴痴地望着街口来往的人影车辆。那一天，友友们先去了苏州天平山，为了安慰我没时间一起去，特意赶回来陪我一起晚饭。那时的情谊，不知道，有一天，也会随年华老去……后来，冥冥中，就没有再穿过，原来，衣物也会有宿命，默默地倔强地固守着逝去的美好时光。

每年都都有那么几套，衣香鬓影里历过，成了那些最爱惜的，来来去去一路小心，顺顺柔柔轻拿轻就，不折不叠松松地挂着。有一次，一只老旧的脱水机老化走了电，阳台着了火，晒台上的衣服里有一件最心爱的，宁伤一层肤，也要抢回来的。如今，看着，徒然的伤感，那般娇嫩的色泽、那种清丽的款式、那样精致到骨子里的配饰，再与之相亲，已，恍若梦境，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以为，那样的善待，是可以陪你到老的，也不过，一场冬雪，倏忽而至，下一个春天里，你已经不再需要花事荼蘼，枝繁叶茂才是你苍翠的渴望。忽然，念及，红楼梦里的李纨，不知，她的衣着如何。

这么多年了，买来买去，其实都是一种风格。繁要繁到山尽头，简要简到水至清。素淡不过是别一样极致的诠释，低调也是奢华的另一场演绎。暗暗的，来一段，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只是，瞥见了，曲终人散，渐行渐远的倩影后拖曳着一方如烟如梦的丝巾，独自飘落在寂寥空旷的沙滩上。吉蒂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动了那么多的心思，玫瑰花缀满了衣袖的每一个细节，不如安娜卡列尼娜一席简约的黑丝绒长裙，魅力四射，瞬间倾倒。安娜的美绽放了你心中的玫瑰花。真正美丽的女人不必借助衣物，不会成为衣服的奴隶。美，本身就是美的，不需要任何饰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些年，浪费了很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