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与对象的认同和自我理想被对象所取代之间的区分,在人们一开始研究的两种人为的大群体军队和基督教教会中出现了有趣的事例。这很明显,当一个士兵把自己与他的同类加以认同,并从他们的自我共同体那里得到友谊所包含的相互帮助和分享财产的义务时,他是把他的上级即事实上的军队领袖作为他的典范。但是如果他试图把自己与将军加以认同,那他就变得滑稽可笑。《华伦斯坦斯的军营》中的那个士兵,就是因这个理由而嘲笑那个中士:“看吧,他咳嗽样子,瞧他吐唾沫的样,亏他学得那么像!”
在天主教教会中就不是这样。每一个基督徒爱基督,并把基督作为他的典范,以认同作用的联系感到自己与所有其他基督徒结合一体。
但是教会对教徒的要求更多。教徒也不得不使自己与基督认同,爱所有其他的基督徒,就像基督爱他们一样。这种情况下,教会都要求由群体形成所提供的力比多位置应该得到补充。在发生对象选择的地方,必须补充认同作用,而在出现认同作用的地方,必须补充对象爱。这种补充显然超出于群体的构成之外。一个人可以是一个好基督徒,然而绝没有把自己置于基督位置并像他那样博爱整个人类的想法。这个人是一个孱弱的凡夫俗子,不必认为自己能有救世主那样伟大的灵魂和强烈的爱。但是这个群体力比成多成分的进一步发展,也许就是基督徒声称达到了更高的伦理水准的因素。神话是个人以从群体、心理中显露出来的手段。最初的神话无疑是心理上的,即英雄神话。而解释性的自然神话必定很久以后才出现。那个采取这种手段、并以此在想象中使自我已摆脱群体,正如兰克进一步观察到的那样,仍然能找到他回到现实的群体去的道路。因为他以他发明的英雄业绩而走向群体并且与群体相关联。
这个英雄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这样他把自己降低到现实平面上,而把他的听众提高到想象平面上。但他的听众理解这位诗人按其具有渴望原始父亲的同样联系,他们可以使自己与英雄相认同。英雄神话的谎言发展到顶点便是英雄的神圣化。也许,被神圣化的英雄可能比父神更早,可能是回复到作为神的原始父亲的先驱。正是随着抬高了从没有忘怀的原始父亲,上帝才获得了人们今天在他身上仍然识别的各种质。人们说到了大量关于直接的性本能和其目的受抑制的本能。人们希望这种区分不会遇到太多的反对意见。但是详细地讨论这个问题,即使在很大的程度上不过是重复以前已经说过的东西,那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儿童力比多的发展使人们熟悉了其目的受抑制的性本能的第一个而且也是最好的例子。儿童对他父母和照料他的人的所有感情,容易转变成表达他的性冲动的愿望。儿童从他所爱的那些对象那里要求他所知道的所有情感信号。他想要吻他们,和他们接触并凝视着他们,惊异地观看他们的升值器,要和他们一起从事私下的排泄活动。他声称要与他母亲或保姆结婚,无论他对结婚所理解的是什么,他打算自己为他父亲生一个孩子等等。直接的观察以及随后对童年记忆残余的分析性研究,儿童无疑处于温柔和嫉妒的感情完全融合以及各种性意向完全融合的状态,并表明,儿童是以什么样的基本方式使他所爱的那个人成为仍然没有适当集中所有趋向的对象。
儿童之爱的最初形态正如人们所知,从潜伏期开始,就屈服于一种压抑波。被留下来的东西使自己表现为与同一人相关的纯粹感情深厚的情绪联系,但不再被看成是性的联系。解释深层心理生活的精神分析毫无困难地表明:儿童最早期的性的联系也持续存在,尽管是被压抑的和潜意识的。这给人们以勇气断定,无论人们在那里偶然发现深厚的感情,它都是与该人要不然就是与那个人的原型对象联系。如果没有特别的研究,的确无法向人们揭示,在既定的情况下这种先前完全的性趋向是在压抑状态下仍然存在,还是已经被消耗殆尽。可以肯定,这种趋向作为一种形式和可能性仍然存在,总是能被贯注并借助退行而再次活动起来。主要问题是在目前它仍然有多大程度的贯注和活动力量。不深入或不能深入到被压抑东西的深层的那种心理学,把感情深厚的情绪联系当成始终是没有性目的的冲动表现,即使它们源于有这样的性目的冲动。说感情深厚的情绪联系是从这些性目的转换而来的,即使对这种性目的转换做出与心理学的要求相一致的描述还存在某种困难。那些其自己的受抑制的本能总是保持某些原初的性目的,即使一名笃信的皈依者、一个朋友或一个崇拜者,也渴望对他现在只能在保罗式的意义上所爱的那个人进行肉体接触。如果要人们选择的话,人们可以把这种性目的转换看成是性本能升华的开始,或者另一方面,人们可以把升华的限度固定在某种更远的位置上。
那些其目的受抑制的性本能比未受抑制的性本能在功能上有更大的优势。因为它们不能真正得到完全的满足,因而特别适宜于创造永久的联系;而那些直接的性本能每次得到满足后要承受能量的损失,必须等待通过性力比多的从新积累而得到更新,以至于同时对象可能已经改变了。受抑制的本能能够与未抑制的本能进行任何程度的结合,前者可以被转变回后者,正像前者是从后者产生出来的一样。人们都知道,在一个导师和一个学生、一位演奏家和一位入迷的听众之间,特别是在女人那里,爱的愿望是多么容易从友爱的情绪关系,出于赞赏和崇拜的原因中发展出来。一方面,本身是短暂的直接的性冲动,也经常地转变成持续的和纯粹感情上的联系。炽热的爱的巩固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一过程。其目的受抑制的性冲动,当内部的或外部的障碍使得这种性目的不可达到时,就从直接的性冲动产生出来。这一点,人们并不吃惊。潜伏期中的压抑是内部障碍,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变成内部的障碍。而迫使他们进入其目的受抑制的联系,而他为自己却保留性享乐的自由,并以这种方式超出这种联系之外。一个群体依赖的所有联系都具有其目的受抑制的本能特征。这里人们接近讨论一个新主题——处理直接的性本能和群体形成之间的关系。
人们发现直接的性冲动不利于群体的形成。在家庭发展史上,无疑也存在过群体的姓爱关系。但姓爱对于自我变得越重要,它就越发展成爱本身的特征,也就越急切地要求限制到两个人,正如由生殖目的的本性所规定的那样。多配偶倾向不得不喜欢在不断改变对象中找到满足。为了性满足的目的而结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就他们寻求幽静来说,证明对群居本能即群体感情的反抗。他们爱得越深,他们彼此越是得到完全满足。他们拒绝群体的影响以羞耻感表现出来。为了使性对象的选择免受一种群体联系的侵害,便激起了最极端粗暴的嫉妒感情。只是当深厚的即个人的爱的关系因素完全让位于性感的因素时,才有可能发生两个人在他人在场时姓交,或者在一个群体中发生同时性活动。如同在放荡不羁的场合所发生的那样。但在这种场合,已发生了退化到性关系的早期阶段,在这一阶段,爱尚未起任何作用,所有性对象被判定为具有同等价值。有迹象表明,爱本身只是在男女之间的性关系中后来才出现的现象,以至于在姓爱和群体联系之间的对立也是后来才得到发展。看起来,似乎这一假定与人们原始家庭的神话不兼容。毕竟正是一伙兄弟们对他们的母亲和姐妹的爱,才驱使他们正如人们假定的那样弑父。很难把这种爱想象为不是未分化的、原始的东西,即一种情感和性感紧密结合的爱。进一步的考虑会使对人们理论的这种反驳变成证实人们的理论。弑父的后果之一终究是图腾族外婚制禁止与自儿童期以来一直热恋的家族妇女发生任何性关系。这种方式,在一个男人感情和性感之间的鸿沟就形成了。直到今天,在男人的爱情生活中仍然牢固地维持这种鸿沟。这种族外婚的结果,男人性感的需要不得不从陌生的、他并不爱的女子那里获得满足。在庞大的人为群体即教会和军队中,不存在把妇女作为性对象。男人和女人之间爱的关系仍然不在这些组织之内。在由男女组成的群体那里,性之间的差别不起什么作用。要说使群体结合起来的力比多是属于同性性质还是异性性质,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不是根据性别来区分的,尤其是显得完全忽视力比多的生殖组织的目的。在其他方面被沉浸于一个群体的人那里,直接的性冲动还保持一点他的个人活力。
如果爱本身是以直接的性冲动和其目的受抑制的性冲动同时存在为基础的,而对象则把主体的一部分自恋性自我力比多引向自身。催@眠在被限于这样两个人方面像爱情,但它完全以其目的受抑制的性冲动为基础,并把对象置于自我理想的地位。群体使这一过程复杂化。它在形成群体的本能性质方面与催@眠相一致,并且用对象取代自我理想,但对此它还要包括与其他人的认同作用,也许通过他们与对象有同样的关系才使原本成为可能。催@眠和群体形成这两种状态,都是人类力比多关系发生的遗传性积淀,催@眠是以一种天性的形式,群体除此之外还作为一种直接幸存的形式。直接的性冲动被其目的受抑制的性冲动所取代,在这两种状态中都促进了自我和自我理想的分离,这种分离在爱情状态中就已经开始。
神经症位于这个系列之外。它也以人类力比多发展的特性为基础,由直接的性功能造成的两次重复性开端,其中介入一个潜伏期,就此而论,它具有退化的特征,爱情则缺乏这种特征方面像催@眠和群体形成。它出现在直接的性本能发展到其目的受抑制的性本能还没有完全成功的地方。它代表这样一种冲突:在经历了这种发展之后被自我所接受的一部分本能,和出于被压抑的潜意识力图获得直接满足正像其他那些完全被压抑的本能冲动的一部分本能之间的冲突。神经症在内容上格外丰富,因为它们包括自我和对象之间所有可能的关系既包括保留对象的关系,也包括放弃对象或在自我本身之内建立对象的其他关系,还包括自我和它的自我理想之间的冲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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