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石川

如果没有看到另一起发生在河北的强拆案，笔者仍不愿意触及“强拆”这个话题。江西宜黄县拆迁自焚事件太残忍了，它触动了笔者的神经。那时笔者在想，为何我们的老百姓会把汽油等助燃物浇泼在自己的身上，去燃烧自己的生命。是老百姓不够善良，还是宜黄的某些官员想捞政绩想疯了，去丧失人性，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31岁的钟如琴、59岁的罗志凤、79岁的叶忠诚当场被烧成重伤。几天后叶忠诚去世。

宜黄自焚案件的发生，距离他们的县委书记邱建国、县长苏建国被免职了，让我们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笔者在网路上搜索“书记，县长，拆迁，自焚”，宜黄案件似乎中了“状元”，它创造了某个时期，中国强拆史上的第一。会不会被记载入史册，笔者不得而知。但是，最令人担心的却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浪更比一浪强。

 
不难看出，与9月17日晚，因抢救无效死亡的叶忠诚的尸体，被县长苏建国带人在医院抢夺，到头天清晨，钟如翠、钟如九姐妹要上北京接受媒体采访，被书记邱建国带人在机场堵截后，不得不躲进女厕所，向媒体发短发信求救一样，可谓如出一辙。为何邱、苏二“建国”如此紧张，有贼心干，却贼胆撑呢？二人心里其实都和明镜似地，他们所做过的这些事情，并不光彩。他们当初想捞点“政绩”或个中形成的“产业链”，才是导致钟如琴、罗志凤、叶忠诚自焚的罪魁祸首。不仅如此，个中隐藏的猫腻，很怕见光，一捅就破。

事情闹到现在，或许抚州市党委政府，觉得面子上实在有些过不去。9月20日，他们透过媒体发布了一个情况说明，称宜黄的这次拆迁“资料齐全、手续完备、程序合法”。对此，北大法学院教授王锡锌有些不以为然，他在央视《新闻1+1》中质疑，“既然抚州市委市政府做了这样的定性，也就是说这个拆迁过程本身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可是既然市委市政府说了它是合法合规的，现在又免去他们的职务，这里面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事实到底是什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定性有没有改变，这个事实和理由如果不出来，公众会有很多的疑惑。其实我想背面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可能也要问。”

笔者猜测，宜黄县发生自焚事件后，这让抚州市党委政府确实丢了老脸，20日发布的情况声明，他们原本是想拿来遮羞的。但是，这个事件已经发生，不去平息民怨与堵住媒体和民众的悠悠众口，同样说不过去。但是往往有时却考虑欠妥，有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结果也是“猪八戒照镜子，事里事外不是人”。

说到这事里事外不是人，日前，另一起强拆案，发生在河北邢台的78岁退休老干部尹高诣老两口身上，就有些丧尽天良了。据河北新闻网报道，20多天前，尹高诣和老伴刘喜梅正在家睡觉，半夜里突然来了一群手持棍棒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把他们强行拉出屋子，老两口光着脚丫子就强行被摁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住了30多年的房子被钩机三下五除二搂倒，屋里的冰箱、电视、洗衣机等家电、物品顷刻间被瓦砾掩埋，然后这些人趁着夜色掩护，随及驾钩机逃之夭夭。

据其领居曹新兰称，在那天半夜的睡梦中，听见外边炮响，是那种“两响”的炮，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谁家有人过世了。当响到第10声的时，她感觉自己的也脚下轰隆隆一阵巨响，她以为是地震了，赶紧去开灯却不亮，她这才意到有人在拆邻居家的房子。

来到街上，她和老伴看到邻居尹高诣和老伴刘喜梅正光着脚蹲在自己门口打哆嗦，她赶紧上前安慰，又回家找来衣服、鞋给二人穿上，不一会儿，他们的邻居都起来了。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尹家后面住楼的邻居发现，约三四十个光着膀子，手持棍棒集的人，聚在尹高诣家门前，一辆履带式大型钩机几分钟之内就把房子钩烂了，那时，尹高诣家那一排平房的断电了，电闸的总闸早已经被人拉掉了。

尹高诣回忆，今年4月，该市鼎盛地产公司要对他家所在的片区进行开发。拆迁补偿方式为“全部采取产权置换方式进行”，标准是“平房现有土地置换面积每平方米置换1.2平方米”。尹家人觉得这种补偿方式不妥，标准也不合理，就没跟对方签协议。但片区开发改造速度挺快，不到半年，涉及拆迁的40多户人家近一半都签协议搬走了。出事前的11日，该开发公司有郑姓的管事在路上遇到刘喜梅问她：“老太太，您想得怎么样啦?签了吧。”语气挺和气的。刘喜梅回应，标准又没变，签不了。说完了，她也没当回事。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是，当月14日晚，她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咕嗵一声院子南墙被推倒了，接着几个年轻人踹开门冲进屋，当时她已经爬了起来，正要穿鞋，来人不由分说架起她的胳膊就往外拽。尹高诣耳朵偏聋，反应慢，还在床上躺着。刘喜梅称，她光着脚被三个人摁在街上，三个人一边一个拽着她胳膊，一个站她身后摁脑袋，她哪见过这阵势，吓得直发抖，连喊都不敢喊一声。很快，尹高诣也光着脚被人同样架过来了，就这样，二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被钩机钩个稀巴烂后，扔掉二人，撒丫子跑了。

半夜里突然被人拆了院墙，又像架小鸡一样，把两个年过眼见八旬的老人架到街上，强行被按住脑袋控制在街头，这还不算，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过了一辈子才赚得的房屋被人“强拆”，假如不是真真的发生在我们的眼前，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法制中国的今天。假如像江西宜黄的自焚案一样，退休老干部尹高诣与他的妻子刘喜梅想不开，发生了意外，那么因为强拆而发生的“罪恶”就会又多了一桩。

悲剧没有发生，也算是一种万幸。但接下来令人不解的是，事情亦然过去了20多天，案子还在派出所里“睡觉”。报道称，自那晚报警后，尹家人不停地到派出所催问案子进展情况，警方的答复还是那句我们常见的：“正在调查”。一起这么明显的案子，调查了20多天，不见一个丁卯，倒是尹家的邻居们达成了一个共识意，有人敢这么狂妄粗暴地对尹家，下一个轮到可能是自己家，尹家案子结不了，谁也不去与开发商谈签协议的事。

报道称，9月25日，当地街道、派出所等部门有了一个初步意见，分两步走：一方面，公安部门继续破案，查找元凶；一方面，开发商和尹家要积极接触争取双方早日达成拆迁补偿协议。看到他们协商的“两步走”，突然有一根鱼刺卡在笔者的喉咙，或许尹家邻居们的担心并非多余，假如他们一旦和开发商谈妥协议，或许尹家的案子就再也破不了了。不过，该市邢台市桥东区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章伟明的话让笔者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这事不分什么两步走，三步走，就是一步走，先破案，给受害群众一个交待。”

笔者觉得，章伟明副书记很英明，就应该“这事不分什么两步走，三步走，就是一步走，先破案，给受害群众一个交待。”但是笔者担心的是，他的话说了算不算数，或者管用不管用，台前幕后一台戏，江西宜黄自焚案只所以邱、苏二“建国”二位党政“一把手”被立案查处开除公职，或许是因为二人有些狗急想跳墙，包括在机场截人堵人和医院抢尸，二人的身影随处可见。但是，邢台桥东区出面犯浑“强拆”的只是一些“小喽罗”，不见的能成什么气候，怕之怕藏在邢台幕后的“高人”，那些人的手伸的很长，而且具有强大的感召力，既可以指挥台前，还可以左右邢台的乾坤，因此，笔者只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希望章伟明副书记的话尽快兑现，让尹高诣们尽快有一个安全的家。话到此处，憋心里的话总算吐出来，剩余的只有拭目以待了，没错，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