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系在心上的驼铃
(2009-11-19 01: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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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二奶奶驼铃香焦山里徂徕山 |
分类: 故乡散文 |
老家,系在心上的驼铃
▓ 梁石川
(一)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快快割麦!快快割麦!”、“快快播谷!快快播谷!”,布谷鸟在村头的老柳树上一唱,季节的车辙就开始了。这些鸟儿是山里的节气表,这种时候延续了许多年。在我还是孩子的年代,还没有结束。
二奶奶在世时,说过一句我们最老的祖先,是从山西大铜老鸹窝迁过来的话。这只是儿时的一个印痕,我从来没有去细究过。农历的十月一大姐传过话来,说周末回家上坟。上坟这是一道工序,每年都要重复。这是我父母的血脉,聚集的最佳时刻。也是我们六姐弟,真正意义上的团聚。父亲离开泰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今年雪来的早,孤独的父亲,在我那儿住了一晚,就急匆匆地回家去了。原是说回去看看就回来的,我去电话,他说十月一了,你姐说周末都回家上坟的。节气了,你们不回来给老人烧烧纸吗?一句话,叫我哽咽了半天。
小瀑布
故乡的石碾
那时,我刚到北京。一大摊子事情等着,陀螺一样忙。什么事情也比不过祭祖重要。我在长安街上不停的跺着步子。太阳就从故乡东山的松桠的“凹”上“凸”升,老家的山村亮了。一条秃尾巴狗,在村头“砰砰”了两声,红脸婶子就开始哭街了。那哭声像从二胡上飘下,节奏十分明显。红脸婶的丈夫犁馗,弯着腰憋的脸有些紫。在二胡的节奏里不停地喘着粗气。一群挑斗的孩童唱着最原始的山谣,学着红脸的哭声,山里一天的热闹就开始了。
往事在我的心里沉封了好多年,一直没有走开。留在回乡的路上的童谣响起:“光腚猴子来偷瓜,一拉肚皮能撑仨。”嘻笑与打闹伴随着身体的长大,戛然而止。只是它们像一味“兴奋剂”,时常让我在睡梦里笑醒。
上月去拜会一位从山东上调到京城的老将军,一起谈论起故乡的山山水水,老人眼睛有些混沌。他是1938年徂徕山起义中牺牲者的后代。退下来后前几年,常常回故乡去,现在居住京城。人老了身体不方便,回故乡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但老人并没有忘记老家。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是烧一些纸钱,遥拜老家的祖灵,和在战争中牺牲的父亲。与将军不同的是,我们是年轻的一代,回家的脚比较灵便,可以经常回去温习童年的记忆。
风是停了,长安街在今年第二场雪下来后,街上行人少了。这到是方便了我走路。我拿出一支烟点上,懒懒地迈着步子。二奶奶像个幽灵一样,占走了我许多记忆。事实上,在我祖上最亲的辈份,我的爷爷我是没有见过的。二奶奶是在我们山村里活的最长久的祖辈。头上插着发簪,留有蜂窝样的一个纂。是村里辈份最长的老人。从她那里我,我学会了很多故事。
事事上,我们的村庄很小。最多也是不过四五户人家,都是同宗的乡下人,一座徂徕山是一道天然的屏帐,很有陶园明的“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满堂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清晨,山里人区别了城里人,推开清新的门扉,鸟鸣入耳,花香入鼻,微风突起泥土的芳醇可了劲儿的往外拱,河里的小鱼、小虾、小螃蟹与人类同样分享着清新与快乐;正午阳光下,山村,田野,山恋都会安静下来,树荫下拉呱的山里人,茶水还没有凉已经在光滑的石光板上睡了小半晌;夜暮里,小曲曲、蟋蟀和唱夜的昆虫一刻也不肯停下来,河水就发出“格格”地姑娘一样的响声;木栏里倒嚼的牛和羊,还在品味着白天吃下的鲜草,冷不丁那一条狗狂吠起来,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我喜欢独自坐在村南的老柿下去看山,山里的神秘加松花的芬芳,是很容易让人陶醉的。其实,那种时候的看山,是没有目的。脑袋里仅的信号只是山的那边有什么。或者想起哪一棵槐树上有一个蚂蜂窝。或者山的那边的村庄多大。村里都是生长着一些什么样的人之类无关紧要的思索。
沿着山路到达高胡二庄的村庄小学里读书的时候,村外的人问我:“来到我们这里,你是不是进了大城市?”我无语。因为我的脑袋里并没有城市的概念。经人问,不曾见过城,似乎那人说的非常正确。有关城市更多的传说,是来自进了城读书的大姐。事实上,她的描绘在我的脑袋里城市的轮廓还是模糊的。大姐从城市里带回产自南方的桔子和香焦,父亲说,鼓励我们读书的话里就有了“像你姐一样,好好念书,读了大学,以后在城市里安个家,香焦、桔子你家里会吃不完。”父亲的话似乎是一种魔力,瞅着手里吃了半个桔子,某种对城市的向往从心底油然生出来,影响了我的整个在山里的所有幻想。节假日,盼大姐从城市里归来的念头,愈演愈象,仿费自己早就进了城。
还是后来,顺着大汶河的水路,一直到穿上军装,走进军营。若干年后,像个文化人一样,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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