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高維嶽,駿極於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於蕃。四方於宣。
亹亹申伯,王纘之事。於邑於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禦,遷其私人。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其城,寢廟既成。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鉤膺濯濯。
王遣申伯,路車乘馬。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圭,以作爾寶。往䢋王舅,南土是保。
申伯信邁,王餞於郿。申伯還南,謝於誠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申伯番番,既入於謝,徒禦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萬邦,聞於四國。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大雅·崧高》的全文分为八个段落,每个段落有八句诗句。从段落内的诗句数量看,《崧高》的八个段落是完全相同与对称的。
但是,《崧高》的用韵方式,在各个段落内却是不一样的。大部分的段落,都是韵字出现在偶数句的句尾,比较规则。但是有两个段落,韵字的出现位置却是与之不同。
先看其中一个段落的用韵情况。
申伯之功,
召伯是營。(耕部)
有俶其城,(耕部)
寢廟既成。(耕部)
既成藐藐,(药部)
王錫申伯。(铎部)
四牡蹻蹻,(药部)
鉤膺濯濯。(药部)
这一个段落,前面四句用韵规则,在偶数句的句尾用的是耕部的韵字“营、成”。第三句的句尾可谐韵亦可不谐韵,用的是谐韵的韵字“城”。
而后面的四句用韵就与前面四句不同了。
五到八句是用的药部的韵字,但是采用了首尾谐韵的押韵方式。第五句句尾的“藐”,与第八句句尾的“濯”,构成谐韵关系。但是,第五句句尾的“藐”,与第六句(偶数句)句尾的“伯”,却并不构成药铎合韵的谐韵关系。因此,这四句诗的用韵,应该理解为是首尾谐韵的方式。第七局句尾的“蹻”字也是药部的韵字,但是属于首尾句之间所用的韵字。
再来看另一个段落的用韵。
申伯番番,(元部)
既入於謝,
徒禦啴啴。(元部)
周邦咸喜,
戎有良翰。(元部)
不顯申伯,
王之元舅,
文武是憲。(元部)
这一段诗句,用的全都是元部的韵字。但是,却不是在偶数句句尾使用韵字,而是奇数句和偶数句交替复合押韵,形成了3—2—3的结构形式。
申伯番番,(元部)
既入於謝,
徒禦啴啴。(元部)
周邦咸喜,
戎有良翰。(元部)
不顯申伯,
王之元舅,
文武是憲。(元部)
一到三句,是首尾句谐韵的用韵方式,用的韵字是番、啴。
四到五句,是在第五句的句尾用了韵字翰。
六到八句,是在第八句(也是全段的末句)的句尾用了韵字宪。
这个段落的用韵解读,具有一定的意义。
《诗经》的所有诗篇,甚而言之,诗篇中的所有段落,都是有韵的,这是我们坚定不移的看法。
只是在解读《诗经》的作品用韵的时候,一定不要形成思维定势,认为诗歌只是在偶数句和段落末句才能使用韵字。
通过《崧高》这一比较典型的韵读解析例子,可以知道上古时代的古人写诗在用韵方面是很灵活的。有的诗篇就是采用奇数句押韵,还有首句与尾句谐韵的方式来用韵的。如果仅仅认定只有偶数句的句尾才能使用韵字押韵,就难以理解这些诗篇和其中一些段落是如何用韵的了。
只要我们理解古人用韵的思路,复原古诗用韵的原貌,那么解读《诗经》的诗篇乃至诗篇中的段落全都有韵,就是完全有所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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