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天疾威,天篤降喪。 (阳部)
瘨我饑饉,民卒流亡。 (阳部)
我居圉卒荒。
(阳部)——【阳部】
天降罪罟,蟊賊內訌。 (东部)
昏椓靡共。
(东部)
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 (东部)——【东部】
臯臯訿訿,曾不知其玷。(谈部)
兢兢業業,
(盍部)
孔填不寧,我位孔貶。 (谈部)——【谈盍通韵】
如彼歲旱,草不潰茂。
(幽部)
如彼棲苴,我相此邦,無不潰止。(之部)——【之幽合韵】
維昔之富,(之部)
不如時; (之部)
維今之疚,(之部)
不如茲。 (之部)
——【之部】
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脂部)
職兄斯引。
(真部)——【脂真通韵】
池之竭矣,(月部)(与三句“竭”和五句“害”协)
不雲自頻。
(真部)
泉之竭矣,
(月部)
不雲自中。
(冬部)(与“躬”协)——【冬部】
溥斯害矣,
(月部)
職兄斯弘,
(蒸部)
不烖我躬。
(冬部)(与“中”协)——【冬部】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之部)
今也日蹙國百里。
(之部)
於乎哀哉!
(之部)
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之部)——【之部】
《召旻》是大雅的最后一篇诗歌。
《召旻》在声韵的解读与诗句的结构方面,是《诗经》的作品中非常有特色的一篇诗歌,值得仔细解读。
一、《召旻》的句子结构特点
《召旻》的全篇分为七个段落。
值得注意的是,《召旻》是后人解读《诗经》的诗歌中十分罕见的以奇数句划分段落。就是每个段落都是五句或者七句组成的一个段落,而不是通常的以偶数句组成的一个段落。
无论从诗意还是从声韵来看,这样以奇数句来划分段落都是正确的。
在词学的研究中,有的学者就提出,词这种不拘长短句的诗歌形式,其实早在《诗经》中就出现了。
如果要找例证的话,《召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召旻》的前四个段落,都是五句一段,而后面三个段落,则是七句一段。
无论是五句一段,还是七句一段,各个段落的句子数量并不一致。而且,《召旻》的诗句从三字句到七字句,也是差异较大的。
有了大雅当中《召旻》这样的诗歌结构例子,我们就可以倒推到颂的部分的诗歌,也同样认定有的颂的诗歌,特别是周颂中的诗歌,并不都是以偶数句的结构构成的段落。如此一来,对周颂中的诗歌的押韵解读,就可以有更为宽广的解读途径。一些曾经被认定是无韵的诗篇,经过重新划分段落,在段尾字的谐韵上就可能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诗经》的诗篇从句子的结构看,从来都是奇数句和偶数句都是可以组成段落的。如果认定只有偶数句才能组成段落,是对《诗经》作品结构的无视。事实已经证明,《诗经》中有的诗歌作品就是用的奇数句组成的段落。承认这个事实,在这些奇数句划段的诗篇的韵读解读中就会有新的认识,就能按照新的段落划分来加以声韵的解读。。
二、《召旻》的声韵解读特点
在《召旻》的七个段落里,使用的声韵是不一样的。
第一段是用的阳部的韵字丧、亡、荒。
第二段是用的东部的韵字讧、共、邦。
第三段是谈盍通韵,用的韵字是谈部的玷、贬,盍部的业。
第四段用的是幽部的茂和之部的止,幽之合韵。
第五段前面几句用的是之部的富、时、疚、兹。后两句用的是脂部的替,真部的引,脂真通韵。
第七段用是之部的里、里、哉、旧。
第六段的用韵比较复杂一些。
池之竭矣,(月部)(与三句“竭”和五句“害”协)
不雲自頻。 (真部)
泉之竭矣, (月部)
不雲自中。 (冬部)(与“躬”协)——【冬部】
溥斯害矣, (月部)
職兄斯弘, (蒸部)
不烖我躬。 (冬部)(与“中”协)——【冬部】
这一段的诗句,全段的押韵以冬部为主,用的韵字有冬部的中、躬。另外,还有一三五句的月部交韵,用的韵字有竭、竭、害。
段玉裁认为,第二句句尾的频字(真部),是与上一段的段尾字引字(真部)协韵。王力先生则认为,这里的“频”字无韵。
我们对这两种解读,有着不同的看法。
一般来说,下一个段落不是段尾字的句尾字,即便与上一段的段尾字同属一个韵部,但是因为相隔太远,从逻辑上说并不构成协韵的关系。段玉裁的说法,显然有些牵强,为找押韵强说协。
当然,这里的“频”字,按照全篇的诗意来看应该是有韵的。
池之竭,不云自频。
泉之竭,不云自中。
这是相当规整的诗句对仗关系。不仅本段如此,就是上一段的诗句中,也有严整的对仗关系。
維昔之富,(之部)
不如時; (之部)
維今之疚,(之部)
不如茲。 (之部)
而这一段的对仗句,是严谨押韵的,押的是之部的韵。“兹”字与“时”字,都是之部的韵字,完全是相协的声韵关系。
因此,如果说“池之竭”这四句对仗句的句尾字“频”字反而不押韵,显然不合逻辑。
频字是真部的韵字。而中字是冬部的韵字。直接比较,似乎真冬二部并不押韵。但是,如果看看它们都是阳声韵的韵部中的韵字,按照上古语音,《召旻》的创作者显然是认为它们是可以谐韵的。也就是说,真部的频字与东部的中字,按照同属阳声韵的声韵大类,应该是大致谐韵的。
这也证明了我们的一个推测,就是在《诗经》中创作时间较早的一些诗篇中,例如颂和大雅的一些诗篇当中,似乎可以按照阴声、入声、阳声三个大的声韵类别谐韵,而未必非要按照后来的语言学家分析出来的韵部关系严谨押韵。《召旻》中的这个例子,更加坚定了我们对此的推测和判断。
我们以为,判断《诗经》中诗篇的句子是否押韵,还要结合诗意综合考量,而不能孤立地简单地看待句子的声韵关系是否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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