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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大嶝岛军营屋顶瓜地的夏夜

(2016-07-23 18:21:18)
分类: 往事与回忆
    
    七十年代的前几年,守备15团驻守的福建大嶝岛还是淡水缺乏的海岛,吃水靠岛上的井水,种菜也要靠宝贵的淡水,因此蔬菜还是瓜果都是靠着不多的淡水辛辛苦苦地种出来的,也比大陆更加宝贵。
    当时位于大嶝岛靠近大陆一侧的团卫生队像连队一样,也是自己种菜养猪改善伙食,因此也有自己的猪圈和菜地。当时好多的活动,都用“搞”字来命名,于是种菜也就叫成了搞生产。在海岛上种菜,比在大陆要难得多,不仅淡水缺乏,而且海风很大,对蔬菜生长有较大的影响。于是,几乎每天都要给种的菜浇水,就是到水井旁,借助长竹竿一侧绑上石头的桔槔,用水桶往上提起井水,然后挑到菜地里,用带类似莲蓬头的喷头的特制水桶均匀地喷灌在菜苗上。如果赶上雨季,挖掘的池塘里能有蓄积的雨水,也到池塘里挑水浇灌蔬菜。记得我们当年种过辣椒、茄子、空心菜等蔬菜。对北方来的士兵来说,有的蔬菜的称呼与福建当地是不同的。例如,北方人说的大头菜(卷心菜),东北话叫疙瘩白,在福建叫高丽菜或者包菜。而福建人说的大头菜,指的是北方人说的苤蓝,其实这反而更加形象,苤蓝真的有个大疙瘩,像是大头一般。卷心菜和苤蓝的幼苗外形上是相似的,这让我们这些从城市入伍的士兵很长时间才弄清楚哪种菜是什么品种。由于严重缺乏淡水,像北方常见的西红柿黄瓜在海岛种植的效果都不佳,没有大陆菜地种出的那么可口,产量也受到影响。需要搭架子的菜里,好像就是长豆角的产量较高。福建还有一种植物叫做牛皮菜,产量很高,菜叶肥厚,主要是用于喂猪的,但是在刮台风的季节蔬菜供应不足的时候,也在无奈之下偶尔采集牛皮菜炒食,当然味道是很差的。产量相对较高的,是空心菜,叶子摘了以后还能长出来,空心菜的叶子做汤,而菜梗可以炒着吃,因为是空心的管状,被士兵们谑称为“吹钢管”。
    闽南是热带水果盛产的地区,但是大嶝岛因为是海岛,水果就很少在岛上生产,都是从大陆运到岛上的。
    当时的军营,是用大石条砌起的平房,房顶是平坦的。忘了是谁提议,可以在房顶铺上黄土种上西瓜。精力旺盛的年轻士兵对此提议大感兴趣,于是大家找来梯子,一桶一桶地往房顶上吊运黄土,在房顶开辟了一片瓜园。然后,在瓜地里种下了西瓜。
    对房顶上的西瓜,大家都有好奇的心理,不知能不能长得出来。结果每天辛辛苦苦地浇灌秧苗后,居然也结出了几个不大的小西瓜。于是,大家都好奇地经常爬梯子上房顶,看看这些西瓜能长多大。果然,西瓜没能长得很大,可能是土质和瓜种的原因,就像潘长江永远不会长到姚明那么高一般。最后,这几个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西瓜被采摘了,大家也只是尝了一下,味道并不如大陆运来的西瓜那么甘甜,只是是自己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格外有滋味罢了。
    对房顶上的西瓜,本来就没有谁有很高的预期。但是,夏夜星空高远,海边凉风习习,爬梯子到房顶上,坐在不大的西瓜地里乘凉聊天,可是难得的惬意。当时苏联小说《人世间》已经翻译出版了,里面写到人们在夏夜坐在辽阔的草原上,吃着西瓜、蜂蜜和面包,望着遥远的星空,那种情景让人神往。而对年轻的士兵来说,夏夜是那么的美好,在屋顶的瓜地里坐着乘凉聊天,也是难有的享受。
    当时大嶝岛上的电力供应一般到晚上九点就停止了,于是熄灯时间也到了,连队规定就全部就寝,而卫生队是后勤单位,管理松散一些,可以点上油灯聊天看书,到了十点左右再熄灯。那个年代没有电视可看,休闲就靠听收音机。大嶝岛对面的金门岛,天天用大喇叭对大陆广播,想不听敌台也不可能的。但是卫生队的官兵发现,除了大陆金门的广播之外,还有一个外国电台可以收听,而且在文革年代也没人禁止,这个外国电台就是朝鲜的对华广播电台。朝鲜的宣传大概几十年里没怎么变样的,当时的电台里就全是对伟大领袖的歌颂和宣扬,例如是百战百胜的将军等等,而天天播放的《金日成将军之歌》也被我们听得耳熟能详了。朝鲜电台经常播放朝鲜歌曲,这是年轻的中国士兵最喜欢听的,在文革年代那种抒情的风格似乎特别难得。于是,像“最高司令部灯光明亮”一类的朝鲜歌曲尽管政治色彩十分明显,依然受到欢迎。而当在中国公映过的朝鲜电影中的插曲播放的时候,喜欢朝鲜电影的听众也都能跟着歌唱。
    军营是常被形容为绿色加方块的,但是想起几十年前的军中岁月,却还是多了一点抒情。年轻的士兵,在那个严酷的政治年代里,也依然憧憬着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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