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所住的院落，就离最大的一条南北走向而把市区一分为二的城中河距离很近。每天从楼上放眼望去，不远的河岸清晰可见。

    多年以前，这是一条臭水沟般的死河，除了夏季雨水最多的日子河中有些流水外，平时基本是干涸的，或者残留有少量的死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为了城市防洪的需要，河的两岸垒有高高的河堤，但是北方多年干旱，洪涝灾害极少发生，因此河堤也没发挥过什么重大的防洪效益。

    几年之前，城市整体规划有了重大的调整，一个耗费巨资改造城中河重建沿河景区的规划得到了认可，从此城中河改造工程就一发而不可收。在全城居民的注视下，治河工程日复一日地坚持不懈，终于取得了重大的进展。老河道被全部重新挖掘一遍，彻底清除了多年形成的腐臭淤泥，然后在河道底层铺设了防渗材料地膜，而河堤也是重新垒筑，再在河岸上新建了延绵的沿河景区。等到沿河景区终于向全体居民开放的时候，在这个城市住了多年的老居民也被新的河边景色给惊呆了，这还是原来那条臭水沟一般的老河吗？河的上游建起了广袤的绿地，严防任何污染出现在河的源头，从水库里放出的清水注入了新造的河道，形成了一条新的城中河。而河的两岸新铺了道路，种下大量的花木，盖了河边的亭台，按照江南风格新造了大量河边的景物，使得在这座城市住了很多年的居民都惊诧不已，原来北方的河也能如此美丽多娇。

    初夏天热，新放的河水没有被污染，成为天然的游泳场地，只是河水的温度还不高，只有少数人敢于下河畅游。而余每天漫步河边，对那些最早下河的人早已羡慕不已。

    上周的一个傍晚，终于按捺不住下河的欲望，悄悄换上游泳裤，到河边打探动静。看到果然有人在水中畅游而无人注意，于是也就悄然沿着河边的木制游览通道来到水边的亭台，然后脱去外衣顺着水泥阶梯走入水中。河水果然清凉，但是一旦进入水中，挥臂蹬腿游向对岸，也就不觉得河水的凉意，而只感到戏水的惬意。由于是今年第一次游泳，又是晚上天色已暗，在一百多米宽的河中来回游了四个来回，就匆匆上岸了。回家之后，觉得有些疲劳，其实仅仅游了上千米，却觉得身上有些痠痛。时光到底不饶人了，不是年轻的时候每天游上五六千米还无事一般的年纪了。

    后来风雨大作，天气转凉，也就顺势休息了两三天，而心中还是不服气，等待着气温回升的机会。

    今天，丽日晴空，和风惠畅，气温再次回升到30度以上，正是游泳的良日。

    中午再去河边，夏日的阳光灼热炙人，爱美的人都撑起了遮阳伞，河边的游人稀少，只有一些游泳的钓鱼的人。于是，在烤人的阳光下再次走入水中，而河水的温度果然有所回暖，不像上次那么凉了。偌大的河面，只有不多的人在游泳，比起挤满了人像下饺子般的假日海滩或者游泳池，这可真是最好的戏水场所了。惬意地在水中变换着泳姿，游向河的中间再折向任意的方向，真是畅快极了。尤其是换用仰泳姿势，放慢节奏和速度在水中不慌不忙地游着，仰望着蓝蓝的天上慵懒的云朵缓慢地变换着形状，河两岸的景物逐一赏看，真有“极目楚天舒”的畅快感觉。

    游的兴起，比上次多游了三五百米，仍然意犹未尽。但是担心过于疲劳，下次就会延迟下河的时间，于是游回岸边的亭台。换好衣服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去。路上打着伞的人惊疑地望着我们这样不避烈日的行人，却不知我们刚从清凉的河水中上来，身上还未觉得夏日阳光的烤炙呢。

    心情极佳，回来也没觉得特别的疲劳。下次或许还可再增加一些运动量，逐步向一次游2000米过渡。

    昔读《论语》，两千年前就记载了孔门弟子“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事情。一直不解那些闭门研习高深玄奥经书的孔门弟子偶有放松，在沂河中戏水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那时的人游泳是选用什么姿势呢？抑或只是在河水中洗浴玩耍而不是游向河的中间？反正古籍中有“智者乐水”的话语，几千年了大概也还没有变的。而在季节和天气适合的时候，去河中戏水，然后快乐地嬉闹着唱着歌儿在和畅蕙风中归来，这种怡然自得的乐趣，也是几千年过去了至今也还没有改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