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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

(2021-05-21 0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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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头镇系列

精短小说

青杏人生

苦涩记忆

宿命

分类: 小说

                          〔小说〕李建学

 四月的青杏,看着都酸涩。

 春阳高中毕业,回乡当了一名社员。队长说:“娃是村里的第一个中学生,先当个记工员吧。”他硬是把“秀才”的记工员给抹下来,按到春阳头上。“秀才”有怨气,却不敢发出来。春阳看出来了,记工分的时候就会照顾他。谁都知道“秀才”做不了重活,却照样拿高工分。他不仅跟出大力流大汗的壮劳力没多少差别,女儿秋月也能挣到满分。秋月是“秀才”家七仙女中的老大,啥都好,针线活做成了人尖尖;就是没念过书,把娃耽搁了。

 秋月明白春阳在照顾她,见了面就会对他脸红红地抿嘴一笑。春阳喜欢秋月的明丽清纯,也会微笑着看她一眼。两个人眼睛里说话;时间一长,闲话就来了。

 女人私下里说秋月不要脸。春阳是你没出五服的堂兄啊,怎么能跟他眉来眼去?男人则背后骂春阳是想女人想疯了,才出校门几天?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咋能做出这等“绝门”的事?

 两个娃娃也许没听到大家的议论,也许装糊涂,也许把不要脸当成了本事,见面还那样用眼睛说话,一点都不避人。

 队长耐不住性子了,先是旁敲侧击的拾掇春阳,再是亲自去给春阳的父母出主意,催他们给娃占女人。

 占女人就是订亲的意思。在水头镇一带,男娃娃到了十三四岁,就该占女人了。春阳是独子,虽然念过中学,也是奔二十的认了,早该占女人了。队长的意思是给娃占个女人,根就扎稳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他的另一层意思是在预防春阳和秋月,怕年轻人把持不住做出越礼的事,到时候不好收场。

青杏
(我的故乡——甘肃天水市麦积区元龙镇一角,我的系列小说“水头镇”的原型地;图片上渭河南是310国道,北岸陇海铁路边上有新世纪才兴建的农贸市场,这里之前是我们李家沟的桃园;黄土高坡上大片绿树掩映的瓦房,就是我生长过20多年的李家沟。)

 春阳不想占女人,更不想当社员,他要进城去当工人。春阳的父亲把队长当神一样敬着,就是在谋队里推荐当工人的指标。占了女人,就走不脱了。春阳的母亲早就想给娃占女人;一个儿子,留在眼前安然。

 队长不得不把话挑明了。他说:“再不给娃占女人,等不到公社招工的指标下来,春阳就把自己的门给塞了。”

 春阳的父母听话听音,四下里用心,才发现问题出在秋月身上。春阳的父亲黑着脸不理识“秀才”,母亲干脆找茬跟秋月她妈吵了一架,骂她没管好自己的×。母亲跳着脚骂:“房跟檩人跟种,啥样的妈养啥样的女子;把×夹紧,比啥都强。”

 秋月她妈不吃亏,当然要回骂春阳母亲:“就会舔肥勾子咬瘦球,就知道巴结干部;×毛都给人家磨光了,还有脸说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春阳和秋月才弄清是咋回事。他们有口难辩,也没地方去辩。

 春阳到底念过中学,在家里认真地跟父母交了底。他说自己把秋月当妹妹看待,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小伙子义愤填膺:“你们这样冤枉人,逼出了人命,老天爷都不答应。”

 真的逼出了人命。秋月跳河了;初冬的渭河水太瘦,没淹死。

 没淹死的秋月很快寻了阿公家。她被十几里外另一个生产队的男人占下了;女婿比秋月大五岁,媒人送过彩礼给话说,腊月里就成亲。

青杏
(我家后院的椿树,树梢的蓝天白云;还有九十年代父母给老四盖的砖房,院墙边上长满了槐树丛。)

 春阳瞅机会堵住秋月说:“你这是何苦?身正不怕影子斜,咋能拿宝贵的生命来证明谣言?还要把一生的幸福都搭进去,不值啊。”

 秋月不怨春阳,也不愿跟他走近。春阳要带她到新疆去找当兵的姑姑,他诚心诚意地说:“咱们可以去搞副业;就是要饭,也饿不死。”秋月给蛇咬一样吓跑了,再看见春阳她就绕着走。其实春阳不是要跟他私奔,他是不愿看着秋月断送终身。

 转眼秋月就嫁出去了。接下来土地联产承包到户,生产队没有了。当工人的指望落空,春阳只好占了女人安心过庄农户人的日子,很快成了孩子的父亲。

 春阳在水头镇学着倒葱贩蒜做小生意的时候,偶尔能看到来赶集的秋月。秋月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再也不能跟当初那样,用眼睛表达欣喜和感激了。

 大片的花椒树长起来,队长死了,“秀才”老了,春阳的母亲也瘫痪在炕上。水头镇的花椒生意一天天火起来,春阳逐渐磨炼成了不大不小的椒老板。村里再唱会戏的时候,他都要出最大的份子;替母亲赎罪,也给自己尽心。

 秋天的逢集,秋月时常坐在丈夫的蹦蹦车上,双双到水头镇来卖晒干的花椒。卖不上好价钱的日子,也会把剩下来的花椒卖给春阳的代办点。春阳给别人都是欠条,给秋月的是现钱。乡里乡亲,七嘴八舌。秋月的丈夫起了疑心,半夜里把老婆揍得十几天下不了地。第二年花椒还没有卖,秋月就跟着村里的女人娃娃到新疆摘棉花去了。

青杏
(在后院的南墙边,也就是通往前院的小道旁,长着母亲种的一棵杏树,这是2015年杏子即将成熟时的景象。)

 再见到秋月,是在“秀才”的丧事上。

 秋月从村口的巷道里开始哭喊着“我的大大呀”、“你走了我就没人管了啊”,一步一步回娘家。留在娘家招了女婿的小妹和侄女们拥上去搀扶她,跟着秋月一路哭进来。

 这种哭丧的礼仪早就丢失了,顶着花白头发的秋月再把它捡回来。秋月挣扎着哭丧,村里人都说“秀才”的家教好;女儿个个孝顺,秋月最明事理。

 当总管的春阳看到撕心裂肺的秋月,好半天缓不过神来,直到烟头烫到手。

 院墙边的那棵老杏树,顶着一大坨不管不顾的翠绿。毛茸茸的青杏一颗颗探头探脑,有些害羞地躲在树叶中间。

 春阳想起偷杏子的往事,那时候他在村学里念三年级。秋月就躲在墙角里,屏住气看着他猴子样爬上树;直到春阳被青杏酸得咧嘴闭眼,她才清脆的笑出来。               青杏

(左腿膝关节病已经快五个月了,这次拄着拐杖来参加油田的重大写作活动,忙里偷闲写出了这个精短小说;不到2000字,给我的“水头镇”系列增添了新篇章。)                

202151921日于西安•鄠邑区朱雀山中七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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