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李建学

 三月天，阳光明媚的午后，不得不休养的我，坐在高楼朝西的阳台上，于淡淡的花草气息中，喝茶，读书。

 今年第一期的《文学自由谈》，照例有很多精彩篇章。名嘴韩石山在北大外国语学院的演讲稿之外，老作家陈世旭和陕西作家方英文的性情随笔，妙趣横生。

 读到狄青先生对普希金和叶芝的比较，顺手找来叶芝的《当你老了》复习。不再年轻的我，在膝关节滑膜炎病痛导致瘸腿两月余的无奈里，对少年时摘抄过的这首短诗，有了新的理解。

《当你老了》在爱情之外，流淌着岁月深处的记忆，还有每一位读者的忧伤。

 1893年，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写下了这首诗，据说是献给茅德·冈的情诗。

 120多年来，《当你老了》随处可见。网上看到的中译版本，就有十几个之多。

 英文远不够读原著，也说不上那种译本最好。以个人喜好，抄录袁可嘉的译文再读。

 叶芝原文：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袁可嘉译文：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当下的阅读，手机就是最好的助理。不仅可以随时查阅需要的图文资料，有的还能找到音像辅助材料。

 看到歌手赵照2015年前就把《当你老了》改编成歌曲演唱，词曲都不错。据说莫文蔚在央视春晚演唱的《当你老了》，曾让很多人泪奔。

 远离流行音乐已经多年，对这首歌印象模糊。好在随手就能听到，先听赵照，再听莫文蔚，还听了喜欢的老歌唱家杨洪基，都不错。

 《当你老了》歌词：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当你老了，眼眉低垂

 灯火昏黄不定

 风吹过来，你的消息

 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当你老了，眼眉低垂

 灯火昏黄不定

 风吹过来，你的消息

 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当我老了，我真希望

 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赵照的歌比叶芝的诗更容易引起人们共鸣的地方，是在结尾处打破梦幻，把主人公凸显出来。他轻轻地唱道：“当我老了，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当你老了》，跟唐诗宋词一般，简单明快的语言，真诚忧伤的情感，读过来，看到年轻的叶芝，也看到曾经抄录过一大本普希金的我。读过来，想起席慕蓉的诗集《七里香》，想起报刊上随处可见的汪国真，想起在作文本上写诗的懵懂少年。

 我们都要老了，特别是疲惫的心。激情不再，很多年没有读到令人激动的好诗了。读来读去，还是唐诗宋词可靠，还是普希金和叶芝这样的诗人经得住复习。

    当我老了的时候，没有浪漫的记忆，已经浪费了年华。假如连一两篇值得回味的文字都没有，假如连一两个知交、包括一两件值得称道的往事，都没有，那该是多么的凄凉啊。

                              

2021年3月7日晨于西安•家中。